2009年12月31日星期四

匿名的好友

不能握的手,從此匿名的朋友,其實我的執著依然執著,與你無關淚自行吸收,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獨送昏暗不離的風
為何你被愛
那孤寂的天色好冷
溫柔和夢在胸口浮現你的面容
也許我們當時年紀真的太小
總愛懵懵懂懂走進各自天空
該怎麼說讓彼此選擇
當思念還轉動

不能握的手
從此匿名的朋友
其實我的執著依然執著
與你無關淚自行吸收
不能握的手
卻比親人更親厚
當所有如果都沒有如果
只有失去的溫柔 最溫柔

當又一次美麗的風
回憶了被愛
那孤寂的天色好冷
溫柔好我在胸口浮現你的面容
也許我們當時年紀真的太小
總愛懵懵懂懂走進各自天空
那是什麼 讓彼此選擇
又不僅是尊重

不能握的手
從此匿名的朋友
其實我的執著依然執著
與你無關淚自行吸收
不能握的手
卻比親人都親厚
當所有如果都沒有如果
只有失去的溫柔 最溫柔

不能握的手
從此匿名的朋友
其實我的執著 依然執著
卻決心和你不再聯絡
不能握的手
卻比愛人更長久
當所有如果都沒有如果
只有失去的擁有 最永久

2009年12月28日星期一

2009年的最後4天

而家係2009年12月28號既1點18分,我過多12個鐘就要去考埋尾二果科System Administration。
本應去到30號考埋最尾果科Computer Programming先會打Blog,但是係6分鐘之前,係門口聽到別人手機正響著"如果可以恨你,全力痛恨你,連遇上亦要躲避,無非想放下你,還是掛念你,誰又會及我傷悲,前事最怕有人提起,就算怎麼伸盡手臂,我們亦有一些距離....."心裡突然之間好痛。

痛,除左係因為考咗半個月試心身疲累連聖誕假期都要賠上之外,最主要令到我突然咁痛既原因係因為你,我再一次想起你!本身已經麻木咗令自己唔去想你,可惜,一些很少的細節卻易容地從我腦海裡勾起了對你的回憶。

其實我為了你,我呢年內已經改變了不少,目的是希望當你再見到我時,完全改變兩年前對我的觀感,可惜,到目前為止,我還未能正式再次遇見你!!

記憶 很重 已沒法對抗殘局
也許 解脫心結後 能卸去那包伏
同樣 感覺 仍然仍沒法擺脫心理上的重
如困局 任由道理歪曲

2009年11月7日星期六

難道愛 (OP睡公主)

用盡所知一切覓你所在
用盡心思想與運氣比賽
曾經相邀一起喝采
這天孤單看海太多變改

*就算再比賽仍未夠可愛
情形像走進了極致寂寥世代
就算似乞丐乞得不到沿途熱愛(都恐怕仍然活該)
就算是幼稚我亦也許看不開

難道衷心的愛不會有未來
難道今生不再只配來盼待
難道衝不開障礙 連思憶也有害
難道愛今後不來*

活像瘋子般去為你等待
活像昭君走過萬里出塞
祈禱孤單感可變改
也許悲觀也可換作期待

Repeat(*)

難道秏一生戀愛 沒有半點的精采
難道永未存在
難道你 愛我 不再喜歡的 一早更改

若果不相愛 可會更自在
難道只准傷痛歡笑才意外
難道哭等於厚待 情感不會永在
難道愛留低傷害

難道真心的愛 看不見未來
難道只想戀愛都要沉於海
難道消失七尺外 如隱匿到深海
難道愛都未應該

2009年10月30日星期五

重遊自修室

今天去了自修室溫書,因為下星期三要考CCNA的E1,要長時間上網睇本E-Book,不在家溫的是因為我必會雙機操作,左邊E-Book,右邊就去了玩online game,所以都是拎部notebook出去圖書館溫書好了。
去了自修室溫書的確比平時在家中的進度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提不起勁,以前在自修室,因為有你在附近,溫起書時總是加倍起勁,更加容易入腦,今天,只是比在家中好了一點,但是沒有太大心機和專注,心裡忐忑的,有點難過的感覺。

原來這裡沒有你  原來世界沒有那麼美
從前相依那天地  無奈已太乏味  都失去生氣
原來這裡沒有你  然而我渴望再抱擁你

而從前相依那滋味  如若我已不想接受
這刻怎會念記

舊日尚未盡力共挽手到未來
今天終於分開未說出應不應該  怎麼夢境都不再
才發現你在每夜原來未能替代
舊日尚未盡力共挽手到未來
今天心中空虛未說出應不應該  假使沒真的相愛
又試問我在那夜至今為何不戀愛

原來這裡沒有你  才明暸我已沒法捨得你
從前相依那綺膩  無奈已變做  映過的戲
原來這裡沒有你  然而我渴望再抱擁你
而從前相依那滋味  如若我已不想接受
這刻怎會念記

舊日尚未盡力共挽手到未來
今天終於分開未說出應不應該  怎麼夢境都不再
才發現你在每夜原來未能替代
舊日尚未盡力共挽手到未來
今天心中空虛未說出應不應該  假使沒真的相愛
又試問我在那夜至今為何始終不戀愛

未忘掉  舊日簡單的需要
未明白  從前很反覆的心跳
未曾問  為何你每夜寂寥
從頭渡過  共聚每一秒

2009年10月28日星期三

南生圍

今天入了南生圍,原因是我是今次Photo-Taking的PIC,要帶Photo-Soc的member入去影相。
其實這次是我第二次入南生圍,對上一次是月頭入去探路,那次,心裡已經有一張相我很想去影,可惜是我一個人是影不了的。今天,我能夠影了那張相,想表達的那種感覺出來了,但相中的主角卻不是我倆。


2009年10月26日星期一

戀愛真意 (二十八) 離婚協議書

嫁給這個男人五年了,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愛他,記得剛新婚的時候,早晨時必定會在他懷抱中醒來,我總是紅著臉不敢說一聲早,怕嘴裡的口氣弄皺了他的眉,

漱口杯與牙刷堅持要和他用同款不同色,擺在一起看才有夫妻的感覺。

我會幫他打點上班 的衣物,什麼襯衫配什麼領帶,經過我的審美才准他穿上身。

起了床到餐桌上,為了他的健康,我每天變換不同花樣的早餐,晴朗的天可能是培根蛋加上烤土司,有些下雨的話,或許來點小米粥搭醬瓜鹹蛋,要是陰天,不如就吃些外頭的燒餅油條和豆漿,招式用到我變不出新把戲,可是我樂此不疲。

除了當一個賢慧的妻子,我亦毫不掩飾對他的熱情,「我愛你」是每天恭送他出門上班一定說的話,然後附加一個親密的吻,即使他大多時候只是淺淺一笑,也足夠我高興個老半天。

但是,五年過去了。

我相信還不到癢的時候,可是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和他的互動呢?

早晨起床,他的位置往往已空蕩,只能由皺褶的床單證實他確實存在過,即使他偶爾睡過了頭或者小賴一下床,也絕對是急急忙忙由床上跳起來,匆忙的梳洗著衣。

我已經快忘了被他擁抱迎接朝陽的感覺,盥洗室裡的漱口杯,在幾年前被打破後,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而另一個也因為掉到馬桶裡,所以也換了新的。

五年內,牙刷已換了不知幾支,甚至有時我們睡迷糊了,還會用上同一支,什麼口氣的問題都不需要掩飾了,是否一樣顏色,一樣款式,他說這些根本不重要。

因此,洗手台上Hello Kitty和小叮噹圖樣,漱口杯左右對峙,小叮噹的杯裡插著一支綠色牙刷,是我的,Hello Kitty則是空的,因為他前一陣子已改用電動牙刷,擺在架子上。

分屬兩個不同故事的漱口杯,以及位於兩個不同位置的牙刷,彷彿在嘲諷我們的夫妻關係,漸行漸遠。

因為他出門的時間早,打點他的衣著已經不再是我的事,他自己會搞定。

早餐呢?很久沒有一起吃了,我同樣不必費盡心思去想菜單、查食譜,反正沒人賞光,更不用說「我愛你」這句話,還有熱情的早安吻,他無福消受,而且現在說起來也有些矯情了。

仔細想想,五年來,他沒有說過一次「我愛你」,一次也沒有。

我和他相聚的時間,嚴格上來說是從晚上七點開始,也就是他下班回來之後,如果他加班的話,那時間可能要延到十點、十一點。

剛結婚的時候,我為了他去學烹飪,「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我深信這個鐵律。

所以,一些餐館名菜常出現在我們餐桌上,宮保雞丁、五更腸旺、蔥油雞、東坡肉……等。

見他吃得高興,我也開懷,雖然不全是我愛吃的,但是他愛吃就好。

飯後,我們會依偎在沙發上看電視,我陪他看新聞,聽他評論國政、批判社情,

他陪我看八點檔,聽我調侃劇情、大哭大笑。

所以我知道行政院長、立法院長是什麼人,他也知道當紅的李世民是誰演的。

我沒有料到的是,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這一切,烹飪班我可以說是半途而廢,不知道從哪天起,

他開始干涉我做菜的方法,宮保雞丁他不喜歡太多辣椒,五更腸旺他開始抵制,蔥油雞叫我別淋油,連滷東坡肉要放多少醬油,他都有話說。

我做的菜漸漸變得簡單,烹飪班也不想去了,有時候一盤炒青菜、貢丸湯和皮蛋豆腐就打發掉他,他反而沒什麼意見。

我想,我抓不住他的胃。

隨著他加班次數的增加,我們甚少在一起看電視了,除了現任總統是陳水扁,我對於國家大事可說一無所知,而他,問都不用問台灣霹靂火的男主角是誰他絕對不可能知道。

夫妻之間開始言不及義,他對我說的話,大多都是「不用等我」、「早點睡」,我跟他說的話,也幾乎是「你回來了」、「菜在電鍋熱著」。

我們沒有相同的話題,沒有相同的興趣,除了「夫妻」名義上的聯繫,我們的交流空泛的可憐,比普通朋友還不如。

多可笑的夫妻關係,不是嗎?

婚前,我們曾描繪著未來的願景,他說要生兩個孩子,先男後女,哥哥可以保護妹妹,我卻認為應該先享受一段兩人生活,生孩子的時情倒不急於一時,只是我不想壞了他的興致,並沒有說出口。

婚後一陣子,他很積極的和我「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他想要孩子,從他不戴保險套的行為可以看得出來,可是我還不想要,又怕他不高興,於是我背著他吃避孕藥。

記得那時,他還興沖沖的帶我到醫院探視一名女性朋友,她剛生完一個四千兩百公克的巨嬰,神色萎糜的躺在病床上。

我忘不了他隔著一塊玻璃看新生娃娃時,眼中綻放的神采,可是我更忘不了,那位女性朋友用著虛弱的語氣告訴我,

她整整痛了一天一夜,才求醫生由自然產改為剖腹產,我更不敢生小孩了。

五年後的今天,他似乎已經放棄生小孩這回事,畢竟只有他一頭熱是沒用的。

可是,待在他上班之後空洞的房子裡,我突然覺得生個孩子也不錯,至少屋子裡會熱鬧點,我的寂寞,也會少一點。

他早就在數年前就開始用保險套了,我不清楚是什麼讓他改變心意,不過這也鬆了我一口氣,我對避孕藥似乎過敏,不論換什麼牌子最後都落得一個水腫的下場。

我猜他六百多度的近視加閃光,應該看不出我水腫前和水腫後有什不一樣,重點是他的保險套解決了我一個大麻煩,同時又帶來另一個新煩惱。

我現在想要一個孩子了,他卻似乎不想,我不知怎麼跟他開口,更別提他頻繁的加班,晚上常累得倒頭就睡,如果我再開這個口,似乎變相增加他的壓力。

兩個人之間,已經夠低潮了,不需要再增加一個會引起衝突的話題。

在我們戀愛的時候,他很喜歡帶我到淡水,坐在河堤旁看落日,沿著碼頭走一遭,可以吃到不同口味的各式小吃,淡水的海產頗富盛名,他似乎是識途老馬,總知道哪家是最道地的。

有時候,他帶著我坐渡輪到對岸的八里,那裡熱鬧的只有一條路,賣的全是孔雀蛤,兩個人可以吃掉一大盤,還覺得意猶未盡。

他也會和我騎雙人腳踏車沿著淡水老街騎到淡海,再由淡海騎回來,沿路的風景不算十分迷人,但有種質樸的味道,兼之海風鹹鹹的打在臉上,我很享受這種氣氛。

當然,坐在腳踏車後座的我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心情好的時候才踩兩下,他明知我偷懶,還是賣力的踩,我很懷念,真的即使過了五年,那段回憶仍然歷歷在目。

婚後到淡水的次數,除了新婚那一陣子,幾乎屈指可數,近兩、三年更是一次都沒去過。

每到假日,他不到中午不會起床,我見他這麼疲倦,當然也不會煩他帶我到處走走。

假日照理說,我和他應該可以有些交集可是他累,我只能自己找事做,和在上班工作的朋友出門逛逛街,聊聊是非,也順便埋怨一下他。

至於在家睡覺的他,午、晚飯,自己解決吧!

他不知道,在前幾個月,我耐不住無聊,自個兒坐捷運到了淡水。

果然,太久沒有去了,那裡已經變成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河堤旁的小吃攤不見了,全部集中在捷運站附近,過去我和他看夕陽的地方整修成一條長堤,僅供散步,路面變得乾淨整潔固然是好,但是收藏著我和他美好記憶的地方,消失了。

沒有他的帶路,我找不到道地的海產店,找不到好吃的小吃,自己一個人也騎不了雙人單車,但我驚訝的發現,淡水多了一個漁人碼頭,可以坐公車過去。

漁人碼頭,他的腳步沒有踏上過,我先了他一步,這是沒有他,只有我的經驗。

到了漁人碼頭邊,風景美復美矣,卻有種人工雕砌的做作,我以為花了幾百元搭乘藍色公路可以到對岸八里,就像渡輪一般,但那失了古風的遊艇卻繞了一大圈後又開回原點。

除了顛簸的船身搖得我頭暈目眩,我記不起來什麼美麗的風景,連孔雀蛤也沒撈到一粒,淡水變了,我和他的回憶,也變了。

某個早上,我特地比他早起,煮了頓睽違已久的豐盛早餐給他。

然後,沒有第三者,沒有爭吵.我遞出了離婚協議書。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麼震驚的表情,如果那天是愚人節,我想我成功了。

可是,我不會開那般惡劣的玩笑,他知道我是認真的,他沒有像一般男人一樣,暴跳如雷,開始數落女方的罪狀,也沒有哭哭啼啼,跪下哀求我留下,他只是極力冷靜自己的心緒,默不吭聲的接下協議書,開門,上班,一如往常。

他或許也察覺我們的夫妻關係到了一個瓶頸,也打算仔細考慮離婚的可行性,他近幾年的疏離,我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可是他這天的冷漠,幾乎傾盡我五年的淚水。

我有些後悔,這後悔逐漸蔓延,以心臟為一個起點,通傳至我的頭頂及腳趾。

但後悔又如何呢?

不快刀斬亂麻,也只是拖著一個平淡如水的日子,兩個人乾耗。

我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愛剩多少,更不清楚他對我的愛剩多少。

嫁給他之前,我就知道他沈默寡言,嫁給他之後,自以為能改變他的我,並沒有改變他多少。

我的愛,還不足以改變他,他的愛,亦不足以為我改變,這大概是關鍵所在。

柴米油鹽醬醋茶會摧毀愛情的甜蜜,我嚐到了,但這卻是用五年換來的教訓。

趁現在,沒有孩子,沒有牽絆,我也不貪圖他什麼,該是離婚最好的時機吧!

抖著手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的我,交給他之後他出去幾個小時了,我仍然在發抖,

這是一種未知的惶恐,我等他給我一個結果。

他冷淡了我五年後,又凌遲了我七天。

從離婚協議書交到他手上之後,整整一個星期,他不與我說一句話,也睡了七天的沙發,每天仍然照常上下班,除了更加冷淡,我感覺不到他的喜怒哀樂。

那張協議書,就算扔到垃圾筒裡,還會有觸動垃圾袋的聲音,可是他,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懷疑他根本不當一回事,一段時間不理會我,只是在看我會不會自己忘了離婚這回事。

我受不了了,他到底要怎麼做呢?

連離婚,也要離得這麼漠然嗎?

然而,七天之後的他,結結實實嚇了我一跳,一早,我聽到他在客廳起床的聲音,隔著門板聽不真切,我卻一直等不到他出去上班的關門聲。

一陣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取代了他一向安安靜靜的作息,我終於按捺不住起身察看,卻在開門後,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氣。

「起床了嗎?吃點蛋捲。」他笑著,如新婚時我吻他之後那般淺笑。

我心裡狠狠跳了一下,原以為古井不波的情緒,因他久違的體貼,而起了絲絲漣漪。

他還是那麼輕易的,可以撩動我的心,我不清楚他怎麼可以混到九點、十點還不去上班,他接收到我的疑惑,也只是淡然一笑,身上簡單的服裝一點兒上班的氣息都沒有。

可能他,也有工作疲乏吧!

也可能他要宣判了,關於那張離婚協議書,看他神色自若的樣子,我默默吃著早餐,幻想著等一下他會說的話。

他會不會乾脆的就離婚了呢?還是在我面前撕了協議書呢?

不可否認的,我的心,傾向後者。

「我升上經理了。」

他的第一句話,出乎我意料,下一句話,卻馬上進入重點,轟得我措手不及,

「工作上的事告一段落,現在要好好處理家裡的事。」

工作是排在家庭之前嗎?我苦笑。

「工作安頓好,我才能給妳安定的家。」

他像在解釋我的疑惑。

「所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離婚呢?」

他終於問了,臉色變得嚴肅。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質疑的口氣與我說話,望著他難得的厲色,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覺得我冷淡妳了嗎?」

轉眼,他的態度忽而又變得自嘲,弄得我丈二金剛,「我就知道妳一個人在家老是胡思亂想。」

我和他長談了一整天,數個小時的談話,有五分之四的時間我是在哭的,因為我覺得自己犯了一個滔天大錯,可是有些事,沒有那張離婚協議書,我永遠不會知道。

他說,五年來,他確實每天都是抱著我醒來,只是後來他工作忙,起床時間變早,而我仍沈睡著,不知道罷了,有時他還會親親我的臉,看著我貪懶的睡顏,他不忍心叫醒我。

而擺在盥洗室的漱口杯,他根本搞不清楚小叮噹是他的或Hello Kitty才是他的,他以為粉紅色是女孩子的頻色,所以他一直用著小叮噹的嗽口杯。

原來,我們一直在無形間,做著親密的唇齒交流,可憐了Hello Kitty,擺在那兒沒人用,成了個裝飾品。

早餐,他吃的都是7-11,他承認很想念我做的早餐,可是他不好意思要我每天做給他,他知道我會擠盡腦汁變花樣,他捨不得看我太累。

「我娶妳,是希望妳享福,不是要妳來當女傭的。」

從他這句話開始,我便止不住眼淚。

提到他的衣著,他更是笑我的傻,他看得出來我會為他添新衣服,按顏色花樣在櫃裡整整齊齊的分類擺放,而新婚時期我常幫他搭配,久了他也知道我的喜好,什麼領帶配什麼衣服,他是為我而穿。

至於熱情的早安吻,每天他早在我熟睡間給我了,我卻兀自鑽牛角尖,認為他不需要我的吻。

「你為什麼從不說你愛我呢?」我噙著淚水問他。

「我以為妳知道,否則我們為什麼結婚呢?」

他理所當然回答。

是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然我不會嫁給他的,可是既然知道,我又何必強求他說出來呢?

女人都是需要一些愛語滋潤的,我想這就是理由,看著我控訴的眼光,我想他也知道理由了。

「妳做的大菜,很好吃可是那些菜費工夫,也不全是妳喜歡的,所以我寧可妳做些簡單的菜,最好是妳也喜歡吃。」

他一句一句的解釋,又讓我掉了一缸淚水,「妳不喜歡吃辣,因此我要妳少放辣椒,妳不吃內臟,那我也不吃,妳怕胖,所以料理時我希望油加少一點,醬油鹽份高,吃多腎臟負擔大,為了妳我健康著想,調味即可,不必加太多。」

只要是我煮的,他都喜歡,想想每次準備食物給他,他沒有一次不是吃光的,到底為什麼我會覺得抓不住他的胃呢?

所以,我也抓住了他的心嗎?

另一件令我驚訝的事,他真的知道台灣霹靂火的男主角是誰,即使猜得不完全正確。

「是劉文聰嗎?還是那個李正賢呢?晚上在公司加班,同事都會開電視來看,所以我多少也知道一點。」他撫去我臉上淚痕,笑問:「妳也在看嗎?」

「嗯。」我又想哭了,我真是小覷了那個節目的收視率。

「當上經理之後會比較少加班,那我們就一起看。」

他說得輕鬆,我卻鼻頭一陣酸楚。

我在意的,其實不是看什麼節目,管他行政院長、立法院長是誰,沒有他在身邊,看什麼都索然無味。

我發現,只要願意,兩個人什麼事都可以談,連我跟他解釋台灣霹靂火的劇情,一路聊到整容話題,他也聽得津津有味。

是我,是我封閉了自己,以為他不願意聽我說話、不願意對我說話。

他心疼我一個人在家裡,聊公司裡的事怕悶壞我,又見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他每天只能摸摸一鼻子的灰。

無論他跟我說什麼,我都是愛聽的,可是我現在才讓他知道,夫妻兩浪費了幾年的時間在這種誤解之間打轉,他活該,我也活該。

「我很少看新聞,都不知道國家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我這句話出口得有些抱怨。

「好,我以後每天當妳的新聞台。」他溫柔的笑了。

聊到生孩子的事,他先是一陣默然。

「我想生一個孩子。」這時候,我有勇氣說出口了。

「我以為妳不想,剛結婚那一陣子,妳不是一直吃避孕藥嗎?」難得聽到他有些怪罪的語氣。

進一步了解之後,我才發現,他一直知道我在吃藥,或許是我哪次把藥隨便擱在化粧台上,被他看到了,他徹底了解我不想要孩子。

而他也知道,我吃完藥隔天會有水腫的現象,身子骨纖細的我,一雙腳腫得跟象腿一樣,也只有我這種人的鴕鳥心態,才會認為他不會發現。

後來我養成習慣將藥好好放在抽屜中,他以為我不再吃,怕身子水腫難受,所以他戴起保險套,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我。

「妳又水腫了嗎?一直哭個不停,是想把身體裡的水逼出來嗎?」

他居然敢揶揄我,免不了得到我飽以老拳。

他還是想要孩子的,聽完我說想生孩子,他眼下興奮的光芒大大的告訴我這一點。

只不過,那抹光芒在閃爍之後隨即斂去,他又正襟危坐的問了我一個問題。

「妳真的想生嗎?」

「想啊!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只是因為無聊嗎?如果一個人在家無聊,妳想出去學東西、去工作、和朋友 去逛街,我不會阻撓妳。」

「你不是也想嗎?」我生氣了,縱然淚眼婆娑沒什麼說服力。

他開始說起那個四千兩百公克的巨嬰,原來那名女性朋友的經驗不僅嚇到我,也嚇到他了。

他不希望我生孩子還要受極大的痛苦,什麼剖腹產、自然產,他一點概念也沒有,只知道一定會很痛,他明白我怕痛,所以他捨棄了生孩子的想法。

「我不管,我要生。」明瞭了他的想法後,我更希望替他生一個孩子,身體裡流著我和他血液的孩子。

「那就生吧!」他悄悄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令我臉紅的話。

「你這麼有精力,不是上班很累嗎?」

我狐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經他解釋,我才恍然大悟,就算工作累,他偶爾也有慾望,有時晚上摟著我,又看我睡得香甜,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他只能鬱鬱的悶在自己心裡,

面對他的心意,我,真的無言了。

在我像兩顆水蜜桃的雙眼略為消腫後,他催我換衣服,帶我出門。

已經好久沒和他一起出遊了,在兩人間的冷淡破冰後,坐在他身邊竟也給我當初戀愛的感覺。

我凝望著他專心駕駛的側臉,將他的動作姿態深深刻在心裡,因為我差點忘了,我和他之間還橫著一個問題,那張離婚協議書。

我要一輩子記住他的模樣,如果他最後仍是簽了名,可是,他應該不會簽吧!

否則,他何必和我討論生孩子的事。

「到了。」他停車,我也隨之下車。

海風迎面吹來,是淡水。

他也記得這個地方,這個我們記憶珍藏的地方。

「我一直想帶妳來,可是妳假日都和朋友出門,我只好蒙著棉被在家睡覺。」他如此說道。

這是個什麼烏龍呢?

我體諒他工作累,他體諒我和朋友出門,就這樣我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伴。

「你以後想幹什麼,可以直接說。」我惱火的盯著他。

「妳也是。」他正經八百的回視我,言下之意是要我別五十步笑百步。

說來也好笑,我們一直認為自己是在為對方著想,以自己的方式去體貼對方,這種自以為是卻導致了無數個陰錯陽差,一直到我開始懷疑自己不愛他,他也不愛我了,才驚覺這份愛並不是消逝,而是溶入了生活之中,自然的讓人忘了它的存在。

愛情的表現,可以是黏膩、親熱、奉獻、祝福,甚至是退讓,每個人的方式不同,會導致的結果各異。

我的方式是盲目的付出,他的方式是全然的關懷,乍看之下兩個人都沒錯,可是無論什麼方式,中間少了一種叫「溝通」的元素,就容易導致裂痕。

我們的婚姻,就是建築在這種缺乏溝通的空中樓閣之上,嫁給這個男人五年了,我以為我漸漸的不愛他,但只是一番簡單的剖白心意,我對他所有的愛再度復活,甚而轉濃。

女人會因男人長久的冷落而對愛情失望,也可以因男人一句話又對愛情充滿希望,

我不想和他離婚,一點兒也不想,當初硬著頭皮簽下名,或許只是賭氣,只是要他正眼看看我。

可是 ……

「那、那張離婚協議書……。」我要收回來。

「在公司裡。」他好整以暇,「公司的碎紙機裡。」

這個意思是… …?

「妳想離婚,等我成為亡夫時再說吧!」

我估量不出他說這句話,是不是在開玩笑,不過他又騙到我的淚水。

他真的很愛我,即使他沒有說過,我想如果我堅持離婚,他會放我走的,他捨不得見我難過,就像他見我掉淚又趕快摟住我一樣。

倘若,是他想離婚呢?

恕我自私,我是堅決不會放的,除非等我變成亡妻,同樣因為他捨不得見我難過,我自信可以留住他。

「淡水整個都變了,我都快不認識了。」

哄完了我,他連忙帶開話題。

「我來過,我知道有什麼景點。」

「那這次就要靠妳帶路囉!」

是啊!我們可以開創新的回憶,只要有我也有他,什麼時間地點都不成問題。

結婚五年,

我又發現了一次愛情。

Facebook 2

剛剛上了facebook,正懷疑invite被skip了的一方可能還會表示著正待朋友回覆!!
你....應該不會把我skip了吧??


因為這樣,我開了一個新的facebook acc去測試這問題,原來只要不被block了的話,invite被skip了是還可以重新send invite出去的!!如果一直顯示為等待回覆的話,只是佢未按確定吧了。

新Facebook版面

自從兩個星期前的星期三硬著頭皮去add你新facebook,本身以為會沒有了你的消息,正當我去了解新版面有何不同時,竟然被我發現了你原來真的有登入這個acc,雖然你這次只是加了兩位聖心的舊同學入friend list而沒有加我,可是最少我也知道你沒有skip左我,依然把我的invite留在waiting list入面。
是你不確定那個人是我還是對我還有留象,只不過是一時記不起?? 不要緊,都已經是隔了年多的事,一時記不起也不足為奇,只要你一日沒有把我skip去,我也會盡量把你的記憶勾起!!
因為,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失去和你接觸的機會!!

2009年10月23日星期五

過客

是我的終究是我的,我終歸是你的一個過客,你始終不愛我,注定我和你就是什麼都不會發生,注定,注定只是注定,不管我怎麼跨越、不管我怎麼想靠近你,你還是會離開我的,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見你……

2009年10月8日星期四

一刻的衝動和勇氣

10月8日,被千fa的說話所感動,我單憑一點點的衝動和勇氣,去invite了你的facebook去加我做朋友!!
千fa說:—『有時決定一樣野既時候,真的需要一刻的衝動,否則之後可能再沒有這勇氣去做這件事!』
就這樣,我踏進了山澗!!無論之後是漂浮,是比洪水沖走或成功過澗,還看facebook和我們的緣份!

2009年9月16日星期三

行定唔行好?

已經企左係山澗前面好耐,在地圖上找了無數次也找不到一條橋,明知若果不冒險行第三步,根本是沒有進展的,更不能繞過山澗,同時亦會不斷地後退回到起點,但是冒險過澗,途中卻好有可能會被山洪暴發所沖走,沒有什麼比橋更安全,究竟繼續係地圖到搵橋好,定係冒一次險黎過澗?

2009年8月29日星期六

鴨脷洲的 愛 狠 憾

都4個多月沒有更新這個日記,不是已經忘了你,而是已經不懂用文字去表達。
昨天我入了一次鴨脷洲,這次是只那事件我搬離鴨脷洲之後第二次回到這地方。
這條路雖然是過往20年回家的路,但今天途著固有的路線,我竟覺得陌生,同時亦勾起我不少的回憶。
在香港仔專巴士入鴨脷洲時,我站在巴士站上,明明有很多架巴士能夠把我送達到目的地,但是我卻沒有乘搭,直至有一架595到來時,我才上巴士,心裡好像期待些什麼。
上了巴士,眼睛像搜查些什麼,但是卻搜不到任何東西。當巴士緩緩駛上大橋,眼裡閃出了和妳一起在巴士裡的片段,現在想起,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你,我高考時才回到自修室溫書。
溫書為名,望你見你陪你一起回家為實,好像為了泡女才到自修室,之後的確曾經很想很想你成為我女朋友,不過經過家中的突變後,我對戀愛是充滿恐懼的,因為我知道我未必做到一個好男友,直至現在為止,我只想正正式式的結識你和做一個可以持續落去的朋友,很可惜,在最後一次巴士上見過面後,再找不到機會,只能靠希望。

突然認不到 我住過 這段路 為何回家似極殘酷
但時候不早 你待我 也算好 暫時忘記不順路
下了車 一放手 你便會 再夢遊 下了車 總要說分手
若我想 拖很久 有很多理由 無奈我們都不喝酒
別回家兜兜風再算 這不算甚麼情緣 這是庸俗暗戀
若回家 寧願住極遠 如微型熱戀 皮座椅多麼暖
讓緩慢車速 去待你說別離 但求逐公呎地回味
二人在車廂 我愉快 到可悲
但求路過都妒忌
你待我好好友好 戀也戀不到 但你什麼都知道
願我不奪人所好快將我 平靜送到荒島更好

下了巴士,再一次踏上以往不斷重覆的回家路,可惜這條路好像比以往遙遠,可能我知道這次的目的地不再是以往的那個家,我覺得腳步很重,比起穿了衣服在水中步行更重,心裡覺得很害怕,害怕那次傷痛的經過,很痛很重。
其實我今次去鴨脷洲的目的,就是前往房署的分區辦公室處理一些文件,當我看見職員打開了過往的文件記錄,在住客的資料裡,除了看見自己,媽媽和妹妹的名字在文件上有刪除的黑線外,還有一條很長的黑線,黑線的末端,有兩個字體端莊用黑筆寫著"已故"二字,當回頭看看刻項資料,資料上的名字就是我嫲嫲的名字。
看到這個名字,我心裡很痛,因為在我整個人生之中,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她。我竟在她離世前三個月在她面前狠狠的離開了她,甚至在她臨終時,也不可在她身邊陪著她。不能在她離世時在她身邊,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很大很大的遺憾,她最疼惜的孫兒不能在她離世時在身邊,只能單靠那不清不楚的長途電話去聽聽我的聲音,當時我不知道該電話是最後的一次通話,若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不惜一切後果千里去陪她行人生中最後的一段路。
我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辦妥了那些文件,回到街市的平台裡,腦裡瘋狂地閃出小時候跟著嫲嫲往街市裡買菜,去公園玩和我頑皮時走失了後再次看見嫲嫲的片段和感覺,很痛很傷感,開始感覺喘不過氣來,我立即奔往巴士站乘巴士往旺角,因為若果我再留在那裡多一會,我必定會再次崩潰蹲地痛哭。

童年事太多 常常陪我傷心
總得到你 教導因果
彈琴又唱歌 嫲嫲龐我
每日細心 餵我吃蘋果
校褲小花裙 成長中縮短了
自覺更渺小 也漸無玩笑
你在我心裏永遠燃燒
抬頭隨著你走 而手臂似蓮藕
我若跌傷 你愛吻著我的小手
垂頭扶著你走 今天你的黑髮蓋著雪花
每次我回家 便覺門鐘生銹
(記載你曾經 做過年糕多厚)
繁忙事太多 如何沉重
今天得不到你午睡相擁
人隨浪裏湧 嫲嫲心痛
卻沒法可替我去填充

一條馬路之隔,卻有兩種回憶,一半喜,一半憂,腦子裡只餘下這些回憶,當然也有些其他,但卻沒有這兩段事那麼深刻,一段5年(實際不足2個月,只是暗戀了4年,再加自修室的2個月到現在),一段20年,但兩段記憶比重在心裡竟是一樣,愛,狠,憾,都在鴨脷洲裡發生!

2009年4月26日星期日

戀愛真意 (二十七) 搶 vs 爭取

幾個月前,看到「我的最愛」的宣傳片段,戲中有一場是曾愷玹與鄧麗欣的對話。

鄧麗欣:「你為什麼要搶我男朋友?」
曾愷玹:「搶是你說的,我說的是爭取。」

初初看到「我的最愛」的宣傳海報時,我覺得很反感,因為海報上的宣傳語句是「情場如戰場,要愛就要搶」。這不就是同意破壞別人的幸福是正確嗎?但是,聽到曾愷玹的對白之後,我有另一種啟發。

同一個行為,用不同的動詞,得出了不同的感覺。「搶」是負面的;「爭取」卻是正面。我不認同戲中的曾愷玹,是因為她不念姐妹情誼,橫刀奪愛。你可以說她用說話去美化自己的所作所為。然而,她的說話卻說得很有道理。

要是男的對鄧麗欣一心一意,任曾愷玹怎麼爭取,也不會成功。男的輕易被人搶走,即是說,這個男的註定不屬於她。導致兩人分手的原因不一定是第三者。他之前留在她身邊,也許因為感情,又或者因為習慣。當有一個可以吸引到他的人出現時,他就會成功被人搶去。而那個人就成功地爭取到她想要的東西。

所以,當你不幸被別人搶走男友/女友的時候,不要怪責別人,因為別人只是爭取他/她想要的東西。要怪,就只好怪自己的男友/女友背叛自己,戀上別人好了。

不過,我認為即使幸福是靠自己爭取,大前提還是不要傷害別人的好,因為,輕易被你從別人手上搶來的,亦必定容易從你手上溜走。

2009年4月25日星期六

戀愛真意 (二十六) 玻璃心

有一天,男人經過一家精品店,從櫥窗處望去,被一個心形的玻璃擺設所吸引著。這玻璃心隨處可見,但男人偏偏就是喜歡這個。他二話不說的走進店內付錢便帶走了這玻璃心。

男人很喜歡這個玻璃心擺設,想把它好好保存,但又想經常欣賞它,於是把它放置在家中最當眼處--矮小的組合櫃上。男人愈來愈喜歡這玻璃心,不論是忙碌抑或空閒都會看看它幾眼。

後來,男人在家中忙碌時常常經過那組合櫃,也會不小心的碰到那玻璃心,令它的表面留下不少的痕跡,有幾回更差點兒把它碰得由櫃上掉下來。但他還是繼續把它放在那處,並希望自己以後會注意點,不再碰到它了。

但男人依然還是那麼粗心大意,終於,玻璃心掉到地上了,碎了,男人心慌了,想辦法彌補,想用膠水把它復原,雖然那玻璃心碎得不太緊要,但就算再用膠水怎樣黏它,也不可能回復原狀,只能大概弄成一個粗略的心形,並繼續放在那櫃上,男人之後仍然希望自己不會再那麼粗心了。

但不幸地那玻璃心三番四次的被男人碰到掉落在地上,已經碎得無法再碎了,男人很傷心的對著地下那些玻璃碎片連聲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粗心大意。男人是真的很喜歡很愛惜那玻璃心,但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它,一次又一次的令玻璃造的心碎了,這樣的粗心大意與傷害,那是再多喜歡再多愛惜也無法彌補的,那心碎了就是碎了,永遠也無法再回復最初的樣子。

2009年4月22日星期三

戀愛真意 (二十五) 愛侶的層次

人年紀大了,找情人就自然明白層次這個道理。
如果大家細心留意,就會發現很多親朋戚友其實與他們的另一伴,都是屬於同一個層次的人。
即是說什麼層次的人,就自然會與什麼層次的人來往,朋友亦是如此。
所謂的層次,是涉及社會階層階級,涉及學歷價值觀,涉及個人經濟能力與及消費能力。
當然人如果擁有言出必行的上進心,那自然就會令人在層次上有所提升。
兩個層次不同的人一起,在蜜月期以後,價值觀的差異就會更為特顯,如果男女雙方都不肯付出努力,令雙方的層次同步。看不起及不尊重另一伴,介意與另一伴出席有親朋的場合就自然會發生。另一伴因為個人層次低而產生的自卑及不信任亦自然會出現。上述種種,終會導致不快樂的收場。
中國人講的「門第」「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門當戶對」表現的,就是一個社會現實。

戀愛真意 (二十四) 錯愛 令你看不清楚自己

錯愛 一種錯覺,錯亂地付出自己的愛。 錯愛 令人做出盲目,錯誤的事情,不管對方愛你與否。 錯愛 回想起會覺得自己笨,到頭來反問自己, 我為什麼會愛上他/她?
示愛時經過一段長期痛苦的掙扎,換來的代價可能是一句「對不起,不要玩我了,別說笑吧」,又可能是一個傻笑,一個臉紅的表情,「我也是,我接受」,又可能是朋友也不願意做,不再理會對方。 不管對方對自己有否好感,都願意付出。
這種傻瓜又盲目的行為,將來的你可能會後悔。犧牲的可能是金錢,時間,青春,眼淚,甚至是友誼。
有人會默不作聲,直到自己真的很辛苦才說。有人會大膽立即地說出來,直到最後才發現只是錯覺。 有人會後悔,有人會自責,有人會不再戀愛,有人會再尋覓自己那杯茶,有人會憎恨對方,不會再相信男人/女人。
如果你正暗戀/明戀/單戀/與伴侶相戀,別輕舉妄動,小心駛得萬年船。想清楚到底你是否喜歡對方。真的很很很很喜歡他/她嗎?還沒想清楚的朋友,你真的喜歡對方的話,你的耐心一定會經得起時間的洗禮及考驗,長時間過後你一定會知道自己的意向。

2009年4月9日星期四

一週年???

今天不知道發什麼事,在學校休息室中等上堂的時間,我竟然看見一個衣著和你之前一樣的人,無論襯衣,牛仔褲,白波鞋,連紮的馬尾也和你一樣,我估也估不到竟然有一個人的衣著那麼相似。
晚上,在家中看電視時,突然聽到對出的公園很吵雜,申頭望出,看見一個男人比人圍著,滿口粗言,還在引放狗的人打交,該男人好明顯係飲醉酒,不過我注視的不是該男人或是圍著他的人,而是他身邊阻止他的女子,我想那女子是這男人的女兒,這女子的衣著又是和你一樣,最重要的事,她的聲音竟和你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今次看到的會那麼相似。
為什麼我會說是一週年嗎﹖因為舊年既今日,你是最後一次正正式式的在自修室中溫習,自這日之後,已經沒有再在那裡看到你埋頭苦幹的可愛樣子了。

2009年3月30日星期一

戀愛真意 (二十三) 影子的愛情故事

「我踩! 我踩! 我踩! 」兩個小孩你追我逐互踩對方的影子, 正在玩他們的「影子比賽」。「不玩了! 累死了! 這個比賽根本分不出誰勝誰負, 沒了沒完呢!」女孩垂著頭, 搖一搖她的小腦瓜說。男孩叉著腰, 沾沾自喜的說:「當然是我! 根本就是你輸! 哈哈。」女孩慢慢抬起頭, 一臉狡猾的說「什麼?」然後像運動員比賽起跑一箭似的跑向男孩, 一手抱著他的書包。男孩被殺個措手不及, 非常狼狽, 一失重心, 二人滾在地上, 滾成胡蘆。二人大字形躺在地上, 已是夕陽西下的天空, 沒有太陽刺刺的照著, 和諧舒適的深藍色包圍著他們。
「你父母現在怎樣?」男孩別個頭, 望著女孩的側臉說。「還是舊樣子, 互不理睬。昨天竟然可以為了弟弟英文默書不合格而吵個大架, 真是無聊透。爸爸還半夜出外, 到今早才回家。」女孩照舊看著天空, 臉上是見怪不怪的表情, 好像父母吵架已經是家常便飯。男孩沒有回應, 亦不知如何安慰, 他知道雖然女孩臉上滿不在乎, 但其實她打從心裡是很在意。良久, 女孩打破他們之間的沉寂, 說:「回家吧!」只見女孩站起身, 拍拍屁股, 找回自己的書包, 徑自回家。當時, 他們只是小學四年級......
中學四年級, 他們也是讀同一間中學同一班, 由於他們的家住得很近, 所以亦是一起上學, 一起放學。但好像因為長大了, 開始明白男女有別, 所以他們已經沒有像小時間般玩得這麼親密。
有一天, 女孩問男孩: 「你認為我們中四級, 哪個女孩最漂亮?」。男孩說:「你...」「真的?」女孩一臉驚訝。「...才怪! 當然是我們班的女班長! 」女孩鼓起泡腮, 疑惑地問:「她哪兒長得美? 為什麼每個男孩都覺得她美麗? 」男孩甜絲絲地說:「她那烏溜溜又軟又飄逸的長直髮, 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女孩突然衝出一句, 說:「你喜歡上她?」男孩一時語窒, 一臉尷尬地走開了。
翌日是一年一度的陸運會, 身為田徑隊內跑得最快的女孩, 對今次一百米短跑的金牌至在必得。女孩正在壓腿, 這時候, 男孩氣喘如牛的跑過來找她, 說:「唏, 今天女班長都是參加一百米短跑, 我聽她說, 每年都是你拿第一她拿第二, 她說她今年會是最後一次參加比賽, 很想拿一次金牌...」正在彎腰的女孩問:「為什麼今年是最後一年?」男孩說:「我聽她說因為會考, 她要努力讀書, 由下年開始不會再參加比賽。」「喔...那關我什麼事? 為什麼你要跟我說呢?」女孩一邊壓一字馬, 一邊回答著男孩。「你...你...今年可不可以跑慢一點? 讓她拿個金牌?」男孩玩弄著手指, 緊張地問。女孩非常憤怒, 叉著腰大唬:「你腦筋有問題嗎? 叫我讓賽? 萬萬不能。你竟然為了你的夢中女神而叫我這個跟你青梅竹馬的好朋友讓賽? 」男孩想不到女孩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衰求地說:「一次! 只是一次! 你都拿了幾次金牌, 拿少一次也沒所謂吧。下年...下年, 你還可以再拿金牌喔。」女孩很氣男孩, 心沉到谷底, 然後徑自走開。最後, 女孩拿了第二。
陸運會過後, 他們正在等車。太陽毫不吝嗇地發出光芒, 地上的水分都蒸發了。在炎熱的天氣下, 女孩不斷用手拭汗, 熱得捺不住, 跟男孩說:「你可以借你的影子給我乘涼嗎? 你的影子夠高夠大, 可以遮蓋我的影子。」「可以! 」女孩站在男孩的影子上, 怎料, 這時候, 女班長剛走過, 男孩立即離開女孩遠遠的, 細聲說:「我不能讓她看到我跟你一起放學。我先走了。」只看男孩走到女班長前, 問她:「不如我們一起吃下午茶!」最後, 他兩一起離開。女孩的心真的心灰意冷, 只好一人在車站等候。
翌日他們如常一起上課, 男孩對女孩說:「我今天想表白!」女孩驚訝得很, 大叫:「什麼?」男孩立即用手蓋著她的口, 說:「殊...我昨晚...寫...寫...了一封情信, 我...我想...今天...交...交給...她。」男孩突然雙手合十, 對著女孩說:「求求你! 我不夠膽子親手交給她, 你可不可以幫幫我?」女孩的心沉了一沉, 木目表情地說:「你想我怎樣幫你?」男孩感激地說:「你...你只需替我親手交那情信給她便好了。非常謝謝你!我請你吃大餐, 或其他...什麼都行。」女孩接過情信。回到課室, 女孩按不住好奇心, 情不自禁下打開了情信, 怎料一看, 只有無言和無奈。男孩寫的字錯漏百出, 別字...病句...多的是。女孩把心一撗, 幫男孩重寫一封情信。後來, 他們順利成章地成為一對情侶。男孩不再跟女孩一起上課一起放學了, 他說怕他的女朋友誤會。
女孩的父母近來吵架的次數愈來愈多, 全都是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女孩很不開心, 她想找男孩傾訴, 可惜回來的聲音卻是「我要陪她」﹑「會被她誤會」等等。終於, 女孩的父母離婚了。因為經濟不許可, 女孩跟她的母親要搬屋了...
男孩準備出門上學時, 突然收到女朋友的電話, 說她生病了不會上課, 叫男孩獨自回校。男孩數一數手指, 原來他已經半年沒有跟女孩上課了, 心想: 不如跟那女孩一起回校吧! 男孩站在女孩的樓下等, 一直等, 一直等......打電話到女孩的家也沒有人接聽, 男孩只好帶著疑問回學校。回到課室, 班主任走入班房, 說:「我們班的xxx, 因為一些原因, 她已經搬屋轉校了。」男孩聽到後, 嚇得呆了, 腦海不斷湧現他跟女孩一起的片段...第二天, 他在他的抽屜裡找到一封信。
「給最親愛的朋友:
你記得我們你追我逐互踩對方的影子, 玩我們的「影子遊戲」嗎? 其實那是我最愛的遊戲。你記得在炎炎夏天的烈日當空下, 你借出你的影子讓我站在你的影子乘涼嗎?其實我每天都有帶傘。你記得我們玩捉迷藏, 每次我都能第一個找到你, 是為什麼嗎? 其實是因為你的影子太長, 令它出賣了你。你記得每次我們放學, 我都愛站你旁邊, 不會是你的前面或後面嗎? 其實是因為我想我們的影子走在一起。
我愛我們二人大字形躺在地上, 我愛我們的影子重疊, 我愛你被我捉到那驚慌失措的樣子, 我愛我們肩並肩的感覺...
從前, 我只會看到你漸漸長高的影子; 現在, 我看到的影子, 已不再只是一個。你旁邊的那位不是我, 你亦從不知我想當那位。昨天早上, 我看到你在我樓下等待, 我突然想起我們多年一起上課, 一起玩耍的日子。我看到你等待我, 我的心很酸, 很想立刻衝到你面前。看著你離去的影子, 一直默默在你後面的我終於都流下眼淚。
現在, 我要搬屋了。我最親愛的朋友再見, 以後都不見了。祝你永遠幸福快樂! 」
男孩看完信後, 才知道原來女孩一直喜歡的是自己。男孩的心很痛, 他不理解, 他愛的不是女班長嗎? 他想起小時候捉迷藏大叫說要捉自己的女孩, 想起獨自上學的女孩, 又想起為自己送上情信的女孩......男孩立刻跑到那女孩的家門前, 拍打著門, 不斷叫喊著女孩的名字。沒有人回應, 沒有人開門, 整條走廊就只是充滿著男孩拍門聲和叫喊聲。男孩轉個身, 背靠著門一直向下滑, 直至跌坐地上痛哭, 因為他知道女孩真的走了。
這時候, 他手上的信跌在地上......信的左下角寫著:
「p.s. : i love you! even your shadow...」(我愛你! 就連你的影子我都深深愛著)

2009年3月29日星期日

仙劍 我們的歌

一戴上大耳牛,便放不下了。
有些歌是愈聽愈有味道,愈聽愈有感覺。
又再重溫四年前的歌,旋律帶我回到過去,是酸酸甜甜的回憶,我用會心的微笑回應。
或者今時今日被稱為過時,但最初的感動是不會褪色的。





(阿桑 一直很安靜 這首一直被我們認為是"月如之歌" )

五年前,(仙劍)出了電視劇,那時真是欣喜若狂。仙劍是我第一個接觸的RPG,還記得當初是如何不分日夜地升級和過關,也只能用瘋狂來形容了。將電腦遊戲拍成電視劇,還真特別,作為粉絲,自然要以特別細膩的心去欣賞。

一口氣花了一個禮拜把三十多集看完,還記得那時有個朋友會跟我討論劇情,討論著,哪裡跟遊戲原著有出入,哪些感動彼此的場面,配樂的歌詞到底在述說著哪個主角的心情故事。從晚上7點聊到零晨,聲音都沙啞了,耳朵都被電話壓到麻了。
仙劍帶給我的回憶太多了,不管是遊戲抑或電視劇。超級有耐性教我玩遊戲的她,陪我聊劇情聊到喉嚨痛的他,都是我很珍惜的好朋友。最近和他們兩人都相繼聯絡上了,希望下次回去的時侯能與她有個美麗的邂逅。至於他,始終是有了女友,那就不打擾了。


和他在這首"逍遙嘆"中徘徊討論很久,我覺得這是整個故事的濃縮版,歌詞填得太合適了。


從遊戲到電視劇,我一直都是月如派的,她那安靜的愛才教人不忍。


主題曲 殺破狼 我覺得這個幾首配樂都很適合仙劍的概念。

月如死後,我都失去了追看的意義,看到逍遙的淚,心都溶了。

(六月的雨,毫無疑問,是靈兒的主題曲。不過本人對於此曲子不太喜歡。)

對於我怎麼突然會想起這些,都因為之前聽到動力火車的歌,喚醒了我對這首"終於明白"的記憶。

(以前打機時錄下的畫面我還保留著!我可是用了多隻USB把它們一齊帶到新的生活環境來。)這是比武招親那場,打了我很久呢!因為那時的級數還不夠,月如又太勁!哈~

打爆機那場,逍遙"看到"月如抱著憶如,太感動了。

靈兒用自己的生命來對抗終極大魔頭,還蠻不捨得的,爆機那場我連續翻打了好幾次,為的是重溫美夢。

於我,仙劍的意義不僅僅是喜歡的一個遊戲和電視劇,而是當時的那種感覺,那種與朋友一起破關升級,一起討論劇情的微妙感覺。

所以,我一直天真的認為,仙劍的歌就是我們之間的友情之歌。每每聽到這熟悉的旋律便想到朋友,想到以前,又會沉浸在從前的回憶之中不能自拔。

2009年3月27日星期五

Facebook心理測驗

剛剛在facebook做了一個心理測驗,個心理測驗係關於失戀的傷痛多久能痊癒,我的測試結果是D!
"其實不是玻璃沒裂,而是你在心裡保持它的完整,不希望它破。這樣你的,失戀後非常不容易走出他的陰影,出了門也盡可能地在路人甲、乙、丙中,搜尋和他相似的身影。你要完全走出失戀的傷痕,需要很長時間,至少一年,甚至更久呢﹗人是不能一直活在回憶當中的,奉勸你一定要拿出勇氣來擺脫它,迎接新的生活,否則,下一段更好的戀情可是不會到來的唷﹗"
個測驗其實幾準,我真的是這樣,只要想起你,真的會在街上毫無目的地尋找你!!

2009年3月26日星期四

又一年了

聽日AL又考中化卷了,雖然今年又推早左個AL,但原來已經不知不覺咁就過左1年。還記得舊年膽粗粗的向你搭訕,那時候正值中化口試,那時,正因為我的嘗試,我們的距離曾經很近,可惜維繫不久,只考完M&S之後又變回了很遠!
在這1年間,我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我自己性格上是變了,因為往往是事情改變了人,而人卻改不了事情!在這年裡,情緒係我20年來最低的一次,曾經有想過放棄一切,包括你,因為我根本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目的,同時也不敢去愛,亦也想過我們的關係或許沒有機會再進一步,任由這感情無疾而終吧。幸好,一些好友慢慢把我從這人生谷底裡拉了出來,他們帶領著我回到正常的生活,也令我明白爭取和珍惜的重要性。
我嘗試過去尋找新的人去投放感情,可惜是不成功,我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當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候總會想起你,更不停不自覺地造出破壞感情的行為出來,直至和別人的感情亮起紅燈為止,我才發現你在我心中已經一早佔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沒有人可以取代。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早已經在我身邊,但我卻出去拈花惹草,心裡好像正在犯罪一樣,產生無限量凡的內疚,很痛苦,很累!!
寫這篇文的時候,我真的很想你,想得很痛苦,因為我真的"愛在記憶中找你"。我的記憶,只局限在自修室中所發生的一切,雖然片段不多,但已經足夠我繼續愛你!!

2009年3月20日星期五

戀愛真意 (二十二) 愛過就好

愛過就好,雖然真愛不好找。
愛過就好,雖然愛錯不好受。
愛過就好,愛過而後失,總比從未愛過好。

什麼時候愛上什麼人或愛了多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曾經愛過,只要愛過,你就幸褔過。

這兩天在收拾房間時,尋獲了一大堆被忽略多時已接近被遺忘的回憶。還記得這是一篇我很喜愛的散文,兒時覺得作者寫的真動聽。愛過就夠,為的只是過程,從不需要思索到結果,更不要談及將來了。想不到五年後再手執這本書,眼再看這數行曽經動聽的字句,在目的卻不再是已往的認同及深動,而是可笑的一句,愛過而後失,那倒不如不愛罷了。

兒時常聽家裏的女人說著,女人愈大,便會愈現實。在不知不覺間,我慢慢成為了她們心裏所謂的女人。隨著時光飛梭,女人追求的便會愈多。要的便不再是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而是不管愛到天涯海角,在乎的還是一份承諾。著重的不再單單是過程,而是你能否為我鍾情。深究的不再只是結果,而是會否開花結果。不再需要和我談及將來,而是需要與我共創未來。或許這才稱得上算是一個真女人吧。

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總是持著千里姻緣一線索,天變地變情不變的心態。心裏總是想著愛過便夠,傷過痛過便好,笑過哭過便美。今天才晃然大悟,天不怕地不怕還是離不開擔驚受怕。千里姻緣一線索也有千里要拉近,天變地變情不變也要心不變。愛過不是不夠,而是愛得夠不夠。傷過痛過不是不好,而是那些傷痛好了沒有。笑過哭過不是不美,而是那些淚水能否敎妳笑得比以往美。

愛過不是不好,而是愛得好不好。真愛真的不好找,那麼便用真的心換真的愛。

愛過不是不好,而是愛的方式好不好。愛錯是不好受,那麼便把錯的愛換成對的。

愛過不是不好,而是愛的心態好不好。愛過而後失,總比未愛過好,未愛而斷定後失倒不如不愛。

什麼時候愛上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愛多少。能愛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愛多久;重要的不只是你曾經愛過,而是你有否歇欺底里地愛過。

只要愛過,你便幸褔過。幸褔過,可以不過嗎?幸褔不只是一種狀態,亦不只是一種領悟,而是一種自滿的深究。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能否做到執子之手,與子皆老,首要的是你準備了你的幾份之幾來與幸褔作交換。

2009年3月18日星期三

戀愛真意 (二十一) 愛情的技術與心智

相信我,這個世界,談上真心不真心的原因只是其次。你能不能把夢中情人追到手,當中決定性的是你有沒有意識到追女孩子,真心和技術各佔一半。

我常常看見的,是那些所謂的好人,抱怨壞男人把女孩子全都搶了過去,然後說什麼有一天女孩子將會回來他們的身邊,自己一個苦苦的等著,好像別人都是錯的,只有那些人自己對。

拜托了,你們只是分不清楚什麼時候要做什麼。真心不是不對,只是我們這個世界不是童話世界,寫童話大可天馬行空,現實世界就要精確無誤。戀愛無非一半科學,一半藝術,當中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釋,而情況階段更要准確。自己不會去進修一下,不明白不是真愛排萬難,懂得生活中需要一些技巧和手腕去維持一段關系,是自己懶惰吧。

女人喜歡領袖,女人喜歡有自信的男人,女人喜歡能夠控制自己情感的男人。要注意,好人給人的感覺是太過畏首畏尾,面目模糊,毫無主見。他們自以為對女人千依百順就可以取悅她們,可是,Romance lies in uncertainty,浪漫就是源於未知的魅力,什麼都順自己意,知道了一切就失去吸引力了。男人的壞實在是天生所創造的一種吸引力,要是男人和女人一樣的話,他們就不是男人了。What makes men interesting to women is that they are not women。

男人思想硬化,毫無個人意見之餘又呆板,很難吸引女人。他們會的,只是在談那隻套遊戲比較耐玩,那個女明星身材惹火,或是是那篇Chem要如何做筆記。有點極端的會跟女人談化妝和穿衣服,這就太過火了。一個人不能太過呆滯,如一位MR(Mentally Retarted)一樣。要幽默風趣,卻不能流於膚淺片面;對事物有遠見深究,最好會一點詩詞文學,懂點外語也說得流利。穿衣服不用講究,但最少能夠體面,抑或是可以突出自己風格。表面的還可以,可是內裡的比較困難,如果要建議我會選:卡撒諾華回憶錄,王爾德和蕭伯納的書,還有一本Penguin的Modern Humourous Quotation。有點挖苦女人卻又帶幾分同情,如同搔腋窩,觸碰到敏感處卻別人哭笑不得。

還有一點,Absolute Sincerity is fatal,在固定一段關系之後,對另一半必要認真,可是在固定一段關系以前,我意思是,在認定對方是自己的另一半以前,男人卻絕對不能認真。因為Responsibility Kills Romance,責任讓一切變得必然,所以讓浪漫消失。關系的昇華不能被強迫,太過早就認定對方是另一半,就流於天真而自我中心。還有,其實人們對別人都沒有一生一世的承諾,正因為如此,情侶夫婦間一生一世的約定才更加珍貴。人們不明白這點,硬要強迫另一半把自己綁在一起,多麼幼稚。認定只會愛上那一個人,亦會令自己常常疑神疑神,懷疑另一半,搞得自己神經病似的,沒事也會變有事。讓自己拒絕認識其他異性的朋友,也是讓自己的交際關系不能進步,感情用事。

一個真正的男人有能力也有自信,他不用事業有成,但決不是那類只會在網絡中暗箭傷人的人。他亦不用衣著光鮮,但端正整潔就已經足夠。他不會跟女人談內衣陪出入,那只會淪為好朋友,但他可以給女人支持鼓勵,也能取笑她。不用很懂化妝,也不需要是醫科生,但一兩首情詩,一兩份別出心裁的禮物是必要的。一個男人亦不必聰明絕頂,不過卻要有自己的看法,一笑置江湖。千萬不要對女人順從,有一點男人和女人都同意的就是女人信不過,刻意的不要取悅她,這樣做反而卻最有效。

像發動一場戰爭一樣,奪取她的芳心,細心的留意女人的心理,計劃好一切。明白人對越是得不到的東要越想要,有時摸不清楚一樣東西卻叫人吸引,有時候一些固定的,有深度和有幽默感的對話卻可以讓女人感到安全感。當女人確定了是你之後,你卻不要一個頭的栽倒下,要保持一點點距離,一點點張力。讀一讀《小王子》,你看看狐狸的教訓:

「你得很有耐心,先坐得遠我一點。不要說話,那是誤會的根源。像這樣坐在草地上,你拿眼角看一看我,你每天坐得靠近一點,我倆的關系就會慢慢建立了。」

「最好請你同一時間來,例如是下午四時我知道你會來,那麼在三時我就會開始覺得幸福。時間越接近,我就會覺得越幸福。到了四時,我早已經坐立不安,我將發覺幸福的代價。可是如果我們沒有一個固定的習慣,我將不知道何時才該做好心理准備。」

"距離"就是耐心、"固定時間來"就是固定的習慣可以帶來安全感、"有一天你沒有來"就是讓她發覺幸福的代價,珍惜感情的關鍵。讀小說不可以只管讀,還得用。對了,這裡看文的也沒有人讀過對嗎?如果你可以這樣的告訴一個女孩子,心理學和文學都有,如果是你自己悟出來的就更加顯出自己的深度和機智。叫女人如何不醉倒?

所以,沒有所謂的好人不好人,但只有吸引不吸引人的男孩子。不過有一點要說明,我們要分清楚,我上述說的只是漁夫捕魚用的方法,可是當你選定了一尾魚,對她有承諾時,你就要一心一意照顧那尾小魚,與她一起一生一世。只捕不養的是下賤的,只養不捕的是懶惰的。

戀愛真意 (二十) 內在美與外在美

從前別人教導我:在愛情世界裏,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

對於這句話,大概只能抱着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故事書教導我們要心地善良的同時,主角永遠都是美麗可愛,他們擁有內在美和外在美。

算不上美麗,至少看得順眼;用不着出眾,至少有一點能令人心動,哪怕是一個笑容或說話的眼神;五官不夠標準精緻,至少有個人風格或氣質也不錯。至少至少是這樣這樣......每個人心中都有着這樣的「至少」。越過了「至少」,越過了眾人能接受的「至少」,閣下的外在被貶斥得一文不值,如何優秀的內在美,恐怕最多只能擔任鍾無艷一角,成為他/她身邊永遠的好朋友或知己。

沒有外在美的人,有時難免會羨慕那些擁有外在美的人,他們總是看似更容易便得到愛護、愛情。然而,往往傾訴在情場失意、受傷、被玩弄的又是那些擁有外在美的人。可能你會說,其貌不揚的人實際是無情可訴,也許,這是部份的事實,但是我看見的卻是更多另一部份的事實。

我們習慣否認暗戀,因為誰也知道暗戀是卑微的。暗戀是秘密,其貌不揚者的暗戀是更被埋葬的秘密。要我們理壯地說那些形而上的話不難──「真愛是不懼蜚短流長」,不過,現實的顧慮卻只有比想像中更多。「豬扒」「牛糞」「賴蛤蟆」這些稱號,不堪入耳,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如此堅定的自信,能夠對別人的評價視而不見。

暗戀雖然被嘴巴否認了,但是我們的心靈深處總是無法否認。暗戀的情感往往比得到的感情折騰更深,暗戀是純然的精神愛慕,可以沒有相處、沒有生活、沒有肉體,不滲雜質。其貌不揚的人不是無情可訴,而是他們的情被暗戀鍛鍊得太深沉。

若然他們擁有這般美貌,變得敢愛敢恨,在許多開口閉口之間,都選擇了表明心跡,或許也會經歷不少情場的磋跎,傾訴另一種心事。當然,有得必有失,欠了距離式的鍛鍊,意味着理論式的學習時間也縮短了。

太早步入情場的人,成熟得快,往往也空虛得更快;年紀太輕懂得的太少,我們卻善變得快。容顏會衰老,但其實日久生厭的速度更快,對於空殼的愛慕,看膩了,脆弱的感情便完了。離離合合太多以後,以後對感情的投入也減少許多。

外在美與內在美,各持其一的人,各有苦況。

兩種美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美貌是來自基因遺傳,善良是來自有愛的家庭。同時,兩種美都可以是後天的成果,世上並沒有太多天資聰敏和天生麗質,兩者兼備的人。

也許你的運氣實在太差,兩者都沒有,但是在香港這個不會餓死的土地上,你一定擁有時間吧。從此,早睡一點、清淡一點、寬容一點,樣子便會好看一點;讀多點書、學多一點、聆聽別人也聆聽自己,學問和心田也會豐富一點。

日子有功,一點一點的改變,改善了缺點,也淨化了心境,要知道坦承接受自己的不足也需要勇氣和胸襟。那時,你會慶幸當天不是選擇了嫉妒或中傷,原地踏步,令自己醜化得更不堪入目。

2009年3月15日星期日

戀愛真意 (十九) 一個問題

如果那一個問題在腦海中反覆思量了許多遍,找不着沒有答案,卻一直很想知道答案,死心不息,若然你知道只要開口問,或許便能得到答案,你願意開口問嗎?

回答這個願意不願意,正常來說,大概也要先看看這個問題是甚麼吧。能夠輕易問出口的,問便知道答案,卻不問清楚,若然想得苦惱,不就是自討苦吃嗎?

然而,事實上,輕易不輕易也沒有誰可以給它下定義,這也是因人而異;或許能得到答案,或許是得到謊言。

「你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時間是甚麼時間?」
「為什麼你會說喜歡我?」
「你在乎我嗎?」

換了別個問,答案會一樣嗎?

「不會。」他肯定地回答說。

可能過份地習慣思考,每天的生活都好像埋藏了甚麼珍寶似的,想了一回又一回,久而久之竟鍛鍊出不尋常的記憶力。何年何月何日何地何人何事,那齣戲的名字,那段誰說的話語,那個不經意的動作,只經歷過一次,聽過一遍,看過一眼,全都一一記下來。

你說:對不起,我忘了,我的記性不太好。
你說:這些小事我記不牢的。

過往的答案在這兩句話以後都欠說服力,令人無法相信。

由始至終,相信與質疑之間,是選擇聽從自己假設和聽從別人話語之間,回答並非重點,除非答案是持有無法推翻的證據,就如書本上那些自然現象的學問,不然,「你願意開口問嗎?」這些問題,從來只是一個主觀的自問自答。

我的記憶細緻如斯,如果我說不在乎,你會相信嗎?

我想問但不會問,我不想你得到提示以後,使我就無法看見你真正的思路。

這樣,還有勇氣問「你愛我嗎?」
錯了,應該說,還會去相信那一句我愛你嗎?

當我們學會不再為小事怪人,到底是為了不讓所愛的人受傷害,還是為了保護自己?

免得開罪你,免得失去你,免得你告訴我:你從來都不在乎。如此,反正這些都只不過是小事,便無必要去問更多。

戀愛真意 (十八) 好人們,請不要誤會


曾經收過「好人卡」的男孩們,腦中總有一些解不開的謎題。

「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人愛?」

「為什麼問女孩的擇偶條件她們都想找一個愛錫自己的人,但最終愛錫她們的都不會成為她身邊的另一半?」

關於這類型的問題,我想在這裡提醒一眾好人們:「請不要誤會了。」

「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人愛?」

人家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也有人說是男人的壞是女人荷爾蒙的藥引。我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但顯而易見的道理是,愛不愛一個人跟他的好壞沒有直接的關係,再壞的男人也有愛他的人,在此奉勸一句有打算/打想過為了被愛而去變壞的好人們,長線而言,好人的優勢始終比壞男人大,因此不要想錯隔離了。

「為什麼問女孩的擇偶條件她們都想找一個愛錫自己的人,但最終愛錫她們的都不會成為她身邊的另一半?」

那是因為女孩都是口是心非的嗎? 答案是:不完全是。因為誤會的除了好人們,還有一眾的女孩,她們都誤解了「擇偶條件」這個名詞。

所謂的「擇偶條件」,是指選擇另一半的要求,而有一眾的女孩,都將之解釋為「對男友的要求」。

也許好人們會問,有分別嗎? 抱歉,也許你們同樣是誤解了,那完全是兩碼子的事。

其實大部份女孩心中所想的,是希望自己所愛的人「愛錫自己」,普遍而言,女孩所愛的人同時也是她的另一半,然而在誤解的情況下,女孩會視「擇偶條件」和「對男友的要求」為同一件事,因為她們忽略了,她們的要求,大前題是他是她所愛的人,而並非因為愛上一個符合她們要求的人。

由此推斷,「一個愛錫自己的人」並不是擇偶條件,只是女孩要求自己的另一半為自己所做的事。她們並不會將之視為愛上一個人的誘因,而視之為對愛人的盼望而已。

好人們,請繼續堅持你們的好吧。

機會只留給努力的人。

緣份只留給好人。

你們的好,總會有回報的一天。

2009年3月13日星期五

假的重遇

今日本約了Groupmate去廟街食煲仔飯同搜集project"大排檔"既資料,點知成班友仔放晒飛機,唯有一個人係旺角亂行左一陣。

當我係旺角街頭買左杯椰汁邊行邊飲之際,係一個路口遠看有一群人,其中一個女仔好似"心",我以為前幾天的夢會這麼快便真?由於大家係迎面而來既關係,大家都越來越近,當大家每行近一步的時候,我的心一步比一步跳得急,腦袋正在想,開場白是什麼呢,還是大家只是點點頭笑一笑便各行各的?當我能清晰看到那個人的面孔時,才知道那個人不是你,只是人有相似,隨即我的心跳慢了下來,也呼了一口氣,哦,原來我是一直祈望著再次相遇的!

2009年3月12日星期四

戀愛真意 (十七) 男女的人生哲學悖論

男人和女人其實很不同,而在人生的哲學之上,更可以體現上這一點。

如何說男人比較精於計算和計劃,我想沒有人會反對。男人生上來就是比較會動腦筋,在一些數理之上發揮得會比女人好,而且他們在生活上,很多時都會比女人更有能力規劃,擬好什麼時候會做什麼,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觀性強而不多會和別人妥協。他們比較生硬也在事實上比女人還害羞,有著一副面子,不太容易和別人混得很熟。他們也是靠能力生活的一群,比女人對自己也要求更加多。因為他們靠別人承認他們的能力而獲得自重感。

可是相反而言,男人們雖然常常的比女人更多規劃打算,但生活上比較沒有條理的是男人,執行起計劃來時男人的成效也較差,就是普通的分組做報告,我覺得女孩子會比男孩子做得好。也因為男人是靠能力而生存的動物,他們想計劃是執行得精確,也比較自我,在達不到目標或是自己的能力比不上預期時,會比較沮喪。這塊面更加不知往哪放了。

女人比起上來就沒有男人那麼計算了,她們天生就是比較細緻,會很注重感覺和感受,也會有著敏銳的直覺。她們容易將情感帶入一個群體之中,將歡樂的氣氛相互感染,帶給別人快樂。她們比男生更會情緒化,不喜歡談思考用腦袋,做事多數都憑著女人的直覺。沒有什麼主見,天真瀾漫,她們要的只是感覺到自己被照顧,被愛惜,要求的沒有男孩子的多,也不像男人死要臉的。

不過反而言之,女人卻多數比男人成功。她們雖然是情感的,卻愛恨分明,看東西比男人有時還要開,情況比男人極端得多。就是在事業上,女人就跟現時的男人不相伯仲,甚至如政府中的位置,我們也看見越來越多的女性就任。她們的生活也自給自足,跟朋友無所不談,也能忍耐住自己一個獨處的環境,莊敬自強。沒有男人那麼會計算,卻反而使她們更懂注意一些看似事情中無關痛癢的枝節,而這些卻往往是關鍵。

看起來,女性比較天真而單純,但我覺得這卻是最深的一種思想,因為事情往往都會往相反的地方走去。女人們看似弱不襟風,天真得帶點無知,可是往往你會發現,越是天真的女孩子,思想卻越是成熟。男人做事處世都會慣把一切都理論化,套上什麼邏輯或是深道理,不過女人卻不會這樣做。她們不是沒有哲學和思想,但她們比男人更務實,她們不談那麼多的空想,以自己的生活體現自己的思想。

我記得有一晚我送她回家時,她車站裡有一間租影碟鋪,在播Mr Bean。她突然望著店內的瑩光幕對我說:「我覺得那些笑匠都很可憐的,他們為了娛樂別人,很多時也弄得自己有情緒病。」她說的時候,眼神無辜得可憐,我那時候望著她的一雙眼睛和下巴,忘記了再對她的說話再細心想一想。她那句說話的確帶有著女孩子同情和憐憫,對事情的觀察敏銳,加上她那句話,多半時有意無意要說給那時候的我聽的,只是我當時還年輕,不懂得她的愛。她常常說覺得我聰明,可是我看,那不朽的溫柔,最深的智慧,就是女人的Paradox了。她們看來是天真無知,但很多時思想都很成熟。在知識之上,還是智慧凌駕一切。看似簡單,卻高深。

真令人想起那幅Mars and Venus,還是溫柔征服了勇悍。

這首歌,我喜歡叫她作《不朽的溫柔》,英文就是"The Immortal Affection".

2009年3月11日星期三

放低.放不低

很久好像沒有打這日記了,對,sem1已完結,而sem2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功課正忙得很!

在過去的數月裡,我經歷過意想不到的人生低潮,應該沒有什麼可以比這些事更衰!

正當我想重新過一個新生活,尋回正常的步伐,把以往的事通通放下,包括和你這段路人甲的關係另覓新對象時,你卻破天荒地在我夢境裡出現!

夢境出現的,是我在這麼多年一直想發生的,是一個夢寐以求的祈望,就算是剛夢醒的一刻,我是笑著的。

可惜,再過了一會,我的心很忐忑,因為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你,可以會別人談戀愛的時間,你卻在的腦海中的出現,像是叫我不要輕易把這關係終止!

曾經睇過一本心理學既書,本書話夢境是由人既心靈不經思考,直接經潛意識去表達,當中的幻覺才是自己最真誠的一部分。現在當我以為已經放下你時卻首次在我夢中出現,經過我再三思索,其實是口裡說放下,心裡卻不自覺地想念你,原來我什麼事也可放下,唯獨是你不可!

你現在生活好嗎?學業及功課跟得上嗎?一大堆關心你的問題再次在我腦海裡不停地出現!

2009年3月10日星期二

戀愛真意 (十六) 令人愛得放心

人對每一段感情,最理想的是要用心去愛,專心去愛,小心去愛,與及讓人放心去愛。

用心去愛就是對另一伴的尊重,對另一伴的珍惜。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自然會對所喜歡的人很掛心,如果是不喜歡的,縱使做到用心,也不會掛心,這種愛亦是最難持久的。

專心去愛就是專一,如何做到專一,這是涉及年齡、外貌、性格及經濟能力的問題。有時郎材女貌反而更不能一生一世。

小心是避免傷害對方,也為了保護自已免受傷害,但這又往往說時容易做時難。有時情到濃時,或者被憤怒充昏頭腦時,別人的忠言也是很難聽進去的。

讓人放心去愛,就是不做另一伴不安的事。至於怎樣方可做到另一伴放心愛自己,四個字:將心比己。

綜合所有網友的說話,那就是愛情是令人費心。有時,一刻的不小心,往往換來的只是傷心,但老實說句,只有愛得安心,人才會開心。

拍拖至少是為了愛得快樂,愛得不快樂,為何還要一起呢?

2009年3月6日星期五

戀愛真意 (十五) 愛,沒有對錯

「愛情沒有對與錯,只有願意與不願意吧﹖」也許,只有做錯事的人,才會說種話。

「為什麼妳老是逃避我﹖」他在公司門外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臂,我想大概他已經在她的前臂烙下了一個五指印吧﹖當然,我沒法求證。

「我可沒有任何責任要面對你啊!」她氣忿地抗議,並試圖掙脫他,但並不成功。

「妳不覺得妳有責任向我交待分手的原因嗎﹖我可是死得不明不白啊!」他眼裡有點憂傷,不過我想她只感受到他的忿怒。

「分手的原因重要嗎﹖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她繼續嘗試掙開他,但力度已經不如開始般強,也許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作象徵的掙扎。

「難道我們之間就只有『我‧們‧已‧經‧分‧手‧了』這七個字嗎﹖當妳走的時候,妳就連一個字也不留低,現在卻理直氣壯的給我這七個字,這就只交待嗎﹖」雖然我跟他有一定的距離,我也清楚地看到他青筋暴現的樣子。

「原來分開了,你還有資格期望對手為你做點什麼。分開了,我們之間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原來妳不覺得妳對我有拖欠,我沒有投訴過妳的冷漠,也沒有停止過一切對妳的付出,但妳說走便走,回贈我一個無疾而終,妳還不覺得妳欠了我些什麼﹖何況我只是向妳討一個分手的理由而已,這種期望還算合理吧﹖」

「可是我也有不給你理由的權利吧﹖就算我給你二千萬個分手的理由,也不能改變什麼,分開了就是分開了。」她終於放棄了掙扎。

「那……」他語塞了,明顯地。

他與她的僵持令空氣凝固,恰到好處地襯托出雙方在立場上的不同。

「放過我,好嗎﹖是我負了你。」她的態度終於軟化,也許她終於發覺負心人並沒有強硬的資格。「我沒有期望你會原諒我,甚至我想你好好的恨我。恨我,比愛我更容易。」

他放開了她,也放過她。他悲慟,但他很努力地將眼淚控制在眼眶裡,努力地裝作堅強。可是,他失敗了,明顯地。都分開了,她也沒有資格期望他堅強吧﹖

「對不起。」我看不出她這三個字裡藏有多少內疚,可能在她眼裡,愛情並沒有對錯。在這一刻,「對不起」大概只是「再見了」的同義詞罷了。

把應說的話說畢,她轉身就走,慢慢的走到我在等她的地方。我看看手錶,他跟她糾纏了5分34秒,剛巧跟Beethoven的鋼琴鳴奏曲第八號的演奏時間一樣。

「對不起,要妳承受這種事。」我握緊她的手,我心痛了。

「不!是我的選擇。何況,愛情沒有對與錯,只有願意與不願意吧﹖」我們對望苦笑了一下,然後離開了那個只屬於他的失戀現場。

在離開的那一刻,我心裡很想跟他說:「對不起,要你承受這種事。」我內疚,但是我真的應該內疚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愛情沒有對與錯,只有願意與不願意吧﹖」也許,只有做錯事的人,才會說種話……我跟她都做錯了,但遺憾地,我們這一刻都比他幸福。

愛情,本身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

2009年2月19日星期四

戀愛真意 (十四) 明愛

開始時,原本應該是暗戀,那時候我只覺得他很閒,經常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來跟我說話,聊些無聊笑話;對於這種朋友式的應對,我想誰也不會起疑心吧,我從不會沒腦袋的去抱以自信,自己竟然會吸引到誰。
 
但是那天,他忽然來到我面前,說替我買了我一直想看的演唱會門券時,說他排了一晚隊通宵等候時,說他就只買了我們兩張門票時,我方意識到,應該不喜歡那個歌星的他,應該是在暗戀我。
 
接著,當我接過了門券、想付回他門券錢卻不果後,接著,當他有意或無意向他人傳說這件事後,一些閒言便開始傳起,大家都說,他喜歡了我。
 
接著,當我知道這些閒言傳回他耳邊,接著,當他知道這些閒言也傳到我耳畔,他彷彿再無顧慮,雖然沒有親口承認,但也沒有否認,而變成明戀我。
 
自此之後,一切都不再偶然,再沒有刻意的巧然安排;他仍然會對我好,但已是明目張膽的好;我往東他會跟到東,我不往北他不會向北,我說好時他一定附和,我和他人說話他又會搭訕,我對別人說肚子餓,他就立即替我點食物,我對大家說玩累了,他就動身要送我回家......
 
他的身份恍似提升了,跟出跟入是他的權利,對我無微不至更已成他專利,就像是,他是我的另一半一樣,就像是,我原來也喜歡他一樣;大概,其他人也會這樣想吧......
 
問題是,我從沒說過喜歡他;事實上,我對他就只有朋友的喜歡。而更大的問題是,一直以來,他也沒有說過喜歡我,讓我難以找機會去對他言明......
 
也許,他其實是不喜歡我吧,一切只不過是他對朋友好的表現;又也許,一開始時我沒有向他言明,如今他才會變成這樣子,是我不對在先;但是他這樣地繼續對我「好」,坦白說,也令我很困擾......
 
如何擊沉他?
 
愛一個人並不會為對方帶來幸福,只會帶來煩惱;但若然對方願意負上這些煩惱,真正的幸福才會降臨......

By Xanga

2009年2月9日星期一

戀愛真意 (十三) 世界沒有完美情人

愛上別人,有時真的很難。唯有靠潛意識。

榮格說,男人愛上女人,是受到一種叫做「阿尼瑪」的現象影響,男人看見女人時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靈。簡單來說,如果你偏愛吉澤明步,你愛上的其實不是她的演技或身材,而是她帶給你的感覺,也許像媽媽的感覺,也許像天使的感覺。即是說,只要你覺得她 好,就等於她符合你潛意識中完美女人的某一點形象。榮格提出四點,包括對女性的原始慾望(如飯島愛)、美的追求(如李嘉欣)、對屬靈生活的嚮往(如聖母),以及對智慧的渴望(如雅典娜),只要符合任何一點的女性,也就成為「愛」的因素。

同樣,女人愛上男人的過程也大同小異,只是名字變 了「阿尼瑪斯」,四個因素也變成了身型上的性感(如甄子丹)、對羅曼蒂克的渴求(如登頭版向李嘉欣示愛的劉鑾雄)、對說話的追求(如大學教授)、以及對屬 靈生活(如奧巴馬)的嚮往。也就是說,就算當李嘉欣愛上了八兩金,也只是因為八兩金也許有著李嘉欣所追求的男性性感、浪漫品格、口甜舌滑甚至聰明才智吸 引。這是個人的潛意識,誰也不了解,更別想用甚麼理由去挑戰。

所以,永遠不要問自己為什麼愛上面前的人、永遠也不要聽別人勸分或勸婚、永遠也不要質疑自己對對方的愛,你只消問自己最最簡單的問題:「你愛他/她嗎?」就可以了。

更 加重要的是,千萬不要說自己選錯了。因為當潛意識發現對方似乎不太適合時便會自行產生排斥作用,但在負能量進入腦袋前應該先想一想,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更沒有人能夠符合你百分之百的理想,沒聽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嗎?咬牙切齒地說自己選錯了的,回心一想,當初這也是自己選的,實在沒有理由一下子就說自己選 錯了,愛情本來就沒有對錯嘛。

嗯,世界沒有完美情人。

2009年2月1日星期日

常用的誘魚方法

1.用食物誘魚: 也就是利用餌料誘魚施釣,通常也稱撒窩子。可作為食物餌料的素餌有麩皮、玉米、小米、豆餅、大米、菜餅、糠、豆渣、碎米等,動物餌料有:肉骨頭、螺螄肉、蚌肉、雞頭、魚骨、蛙、蛆、紅蟲、蚯蚓等。

2. 味誘:淡水中除梭魚外,大部分魚嗅覺靈敏,能憑氣味找到食物的位置,據此可根據自己需要垂釣的對象準備味餌。味餌要餌料有濃郁的香、腥、臭等味,其顏色,水清的水體以桔紅、籐黃、朱赭等暖色為好;水渾的水體:以白色為佳。餌的氣味和顏色在白天或黑夜應各有擇重,一般夜釣偏重氣味;白天偏重顏色;水清重色,水渾重味。

3. 光誘:用類似黃火蟲的冷光,可以銹魚,近年來國外生產出藍、綠、黃、紅等顏色的螢光棒,將其扣在魚鉤上以增加上釣率。

4. 聲誘:魚的皮下有內耳,內耳內有聽斑,能準確地辯出聲音的方向和位置。據此已有"音響誘魚器"問世。它是把魚群攝食時的聲音錄下,複製,把它放在釣點,通過在水中放出聲音信號,便可誘魚被釣。

5. 窩誘:將嫩草用繩子捆紮,系以石塊沉到水底,即成人工魚窩;也可用各種誘餌撒入釣點,形成窩子誘魚。

串鉤釣魚技巧

串鉤最大的優勢是鉤餌拋入釣點後,上中下三個泳層都有釣餌,可同時施釣不同泳層的魚類,雖然串鉤的上述優點,但它也同其它釣法一樣,容易受溫度、釣餌、季節、氣候等因素的制約,使魚吃鉤變緩或無魚咬鉤,如何改變此種狀態,筆者認為應採取以下幾種方式。
  一、先做窩子後釣魚
  串鉤釣魚不像炸彈鉤那樣,可邊釣邊誘,即使眼前魚咬鉤的頻率差,但魚也會因釣點有餌越聚越多,串鉤釣的優勢很多,但卻無法避免誘魚效果差的不足,特別是面大魚稀的湖泊、水庫等自然水域施釣串鉤,就必須拋餌做窩。雖然有人不用做窩,拋對了地方,照樣有魚咬鉤,但這種現象往往會持續不了多久,就會出現斷魚。原因是釣點內無餌誘魚,僅憑著釣鉤上的那一點釣餌是不能誘聚和留住釣點內的魚。
  還有一種可能是溫度的變化,使水體出現明顯的溫差,魚兒的趨溫改變了魚的泳層。當然,魚不咬鉤的原因還與釣者使用的釣餌有關,但無論屬於哪種情況,都必須先將魚兒誘聚在釣點內,才能改變魚不咬鉤的狀況,因此誘魚是必要條件。釣者可在串鉤釣組下加掛炸彈鉤,同時使用兩種釣組,邊誘邊釣,誘釣合一。鉤上可掛蚯蚓、白蟲等蟲餌,也可用商品餌可充分利用商品餌的物理特性,釣餌葷素皆有,針對不同食性的魚類,以滿足不同種類魚的嗜好。

  二、早晚架竿有區別
  魚類有趨溫的習性,早晚多棲息在水體的底部。早上施釣串鉤的話,鉤餌越接近水底,魚咬鉤率越高,隨著時間的推移,日照的加強,魚會追溫上浮,這時,如果能將釣竿加高一些,把處在較低的鉤餌略抬高一些,即使魚趨溫上浮,鉤餌還是能處在魚的視線之內,而杜絕因施釣水體太淺和釣竿支架過低而造成泳層相錯(即鉤餌與魚不在同一個高度),而影響到魚的咬鉤,釣者在無魚咬鉤時,可根據所釣水域的深淺,來改變支架的角度,盡量使鉤餌接近魚所浮起的泳層,便於魚的發現,提高魚的咬鉤率。
  
三、料對路獲魚多
  串鉤釣既可用素餌,也可用葷餌,根據兩種餌上魚的情況,優選出魚所偏愛的釣餌,加大或增強釣餌的香、甜、腥的濃度,激發魚的食慾,促使其咬鉤。如果魚對釣者的兩種餌都感興趣,釣者應選擇方便的釣餌,以免因掛餌而耽誤時間。
  
四、備串鉤先掛餌
  串鉤釣是件很有趣的事,但是煩人的就是穿掛釣餌。如果一個人守釣三支拋竿且在魚訊尚可的條件下,就會顧此失彼,甚至忙不過來,因此,釣者應事前有所準備,多備幾付串鉤,在有空閒的時間內,可將串鉤的餌事先掛好,有魚中鉤或換餌時,換上事先掛好的餌就不會手忙腳亂。
  
五、死餌變活最招魚
  由於拋竿釣串鉤的最佳季節,多在溫度較高的春夏末和秋末的這兩個時段。這兩個季節的共性就是早晚溫差大,在天氣晴朗,有日照時,很容易形成較大的溫差,加之水體中的浮游生物和藻類豐富,魚類多處在飽腹狀態而食慾不佳。因此,常會出現魚咬鉤遲緩和不咬鉤,即使釣餌出現在魚的視角範圍內,只要釣餌不是魚類的喜好食物,魚的咬鉤頻率會很低,特別是拋於釣點中不動的釣餌對魚的吸引力大打折扣。如果釣者能夠將死餌變活餌,將靜態釣法,變成動態釣法,可以激起魚的食慾,從而達到多釣獲的目的。

釣魚術語

釣魚術語魚時有時可聽到其他釣友說出一些術語,若自己能懂得,不但能與資深釣友溝通,從中偷師,而且更不會被別人視為門外漢,不過這些術語非常多,同一個意義可能有不同的術語,所以本網頁隻由一些釣魚書籍和釣友中提供一些普遍及常用的,供大家參考。


術語 意思
1 排口 海底中的巖礁和珊瑚礁都是魚聚集的地方,若找到排口魚獲必豐富
2 生流 農曆初一及十五前後數日,海水流量大而急,魚比較開胃
3 死流 農曆初七及二十二前後數日,海水流量小而慢,魚多是沒有胃口
4 密口 魚常常食餌,魚訊頗多,多是在生流時的情況
5 疏口 魚不甚食餌,在死流時這情況容易發生
6 試地 用鉛錘探測海底的深度,從中評估出海底的魚量
7 帶腳 正稱為子線,指的是鉤與鉛錘的一段絲,子線的長度對釣魚非常重要
8 入扣 指魚把鉤吞至胃部或鉤尖穿過魚口到倒刺部位,此時魚多數不能逃走
9 片水/走水 魚上釣後掙紮的動作,資深釣友能透過片水情形知道釣到的是甚麼魚
10 就魚 魚片水時,不能強拉,要以剛柔並濟的方式去把魚收上來
11 魚訊 魚試餌時的訊息傳至手中,竿中或透過浮波顯示出來
12 白果魚/中蕉 一條魚也釣不到
13 發市 魚獲豐富
14 企頭絲 魚在海底成一直線,持魚餌剛貼著海底,手釣時多用此方式
15 生鉛 若釣組上的鉛錘能活動,稱為生鉛,相反則是死鉛
16 炸竿 上釣的魚太大,就魚時斷竿 (釣友惡夢)
17 振出 天線式伸縮竿
18 並繼 筏竿( 兩支插成一支)
19 陀地魚 定居的魚
20 竿先 魚竿最前一節
21 中地球 勾石
22 被強姦 魚絲強硬地被魚拉斷
23 過石斷 條魚走水令到魚絲過礁石而斷
24 打底 投釣
25 頂口 魚覺得魚餌有可疑而不食餌
26 4帶3 4號母線帶3 號子線 (當然數字係由人而定)

2009年1月19日星期一

《仙劍奇俠傳》第五冊 終章 雲淡風輕

終章 雲淡風輕
當李逍遙醒來的時候,這世界已恢復了往昔的寧靜,大地一片蔥綠,蔚藍的天上飄著淡淡的白雲,微風輕輕地吹拂的原野,山泉小溪歡快地奔流著,苗疆十年的動亂 與仇殺好像也隨著這溪水的不斷流逝而消失了,這裏流溢著的是祥和與安樂。然而對李逍遙來說,這世界卻變做了他的煉獄。
他不管自己的傷勢,不顧一切地到處找尋趙靈兒。在荒山泥淖間……在藤蔓交纏間,他像是瘋了一般地尋覓著……
他也曾經在瘴毒深谷間,誤將瘴氣的翻湧聽做趙靈兒幽幽的歎息,而奔入毒瘴裏,狂喊著趙靈兒,企望有一點點的回音……
不管他被苗族的人們救回多少次,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尋找著趙靈兒。他相信趙靈兒還被困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他的救援,自己決不能耽誤時間,決不能靜下來養傷或療毒,也許晚一刻,趙靈兒就要多受一點苦,就像當初在鎖妖塔一樣。
李逍遙曾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跑出大理的宮殿,朝黑暗奔去,他總是聽見趙靈兒在輕輕地呼喚,但是一朝那呼喚聲奔去之後,迎接他的卻只是冷冷的風。
“靈兒,靈兒……你在什麼地方?為何不呼喚我?”
李逍遙不停地呼喊著,他的淒厲的聲音響徹在原野上,回蕩在山谷裏……原野上河流的咆哮停止了,仿佛在無言地哭泣;山谷裏林枝的搖曳停止了,仿佛在靜靜地嗚咽……
李逍遙在筋疲力盡的找尋後,也許昏厥在荒野中,也許絕望地呆座在絕嶺上,他望著水煙浩渺,想著:“靈兒會不會就在這深谷底下?他是不是受了重傷,是不是等著我快點就她出來?”李逍遙似乎聽見了趙靈兒的呼喚,他呼地站起,就在他要朝深谷躍下的時候,卻被人拉住恕?
“逍遙哥哥!”
那聲呼喚是如此的哀傷,李逍遙大喜,轉過身道:“靈兒……”
咦,那人卻不是趙靈兒,而是阿奴。
李逍遙一呆,阿奴顫聲道:“你要做什麼?你要跳下去嗎?”
李逍遙勉強一笑,道:“也許靈兒就在這穀底下……”
阿奴道:“那穀底下是岩漿硫磺,沒有人可能活在這穀底下的。”
“是嗎?”李逍遙隨口回答,但也似乎全沒把阿奴的話聽進去,轉頭望著深谷的硫磺煙,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說靈兒會不會在下麵等著我去救她?”
阿奴流下淚來,突然大聲道:“她死了!你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嗎?”
李逍遙心中一震,說不出話來,阿奴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再找她了!她已經死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李逍遙怔怔地問道:“你說誰死了?”
阿奴道:“靈兒姐姐,你的妻子趙靈兒,他已經死了!”
李逍遙竟然一點也不震驚,反而微微一笑,道:“你別難過,我會找到她的。”
說著,李逍遙轉身走了,阿奴愣在原地,看著李逍遙的背影,難道李逍遙已經失去了神智,竟連“死”是什麼都無法理解了嗎?
李逍遙走出了幾步,突然間又站定,他喉間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阿奴奔了上前,扶住氣力盡消的李逍遙,李逍遙喘著氣,連站都難以站穩。
阿奴攙扶著他,流著淚道:“我們回去吧,逍遙哥哥。”
李逍遙靜靜地讓阿奴扶著他,緩緩地走回宮裏。
李逍遙在養傷的日子裏,他躺在病榻之上,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不再是愛說愛笑的樣子。他變得沈默了,也什麼都不說,整天只是望著窗 外,好像他眼裏沒有任何人,只有聚了又散的雲影,和一掠而去,消失無蹤的飛鳥掠影。然而,李逍遙的眼神始終浮現著趙靈兒的天仙般的容貌,悲淒的眼神和那柔 弱的身影;浮現著那柔弱的身影中所充滿著的大無畏的力量;浮現著苗民被趙靈兒那大無畏的最後一舉所深深震撼的樣子。
強風扯過田地,吹來了寒冷的氣息。
已是輕寒時節,冬天就要到了,不時飄落的雪花,總是尚未落地就融解,冰冷中帶著濕意。
“就是那裏嗎?”李逍遙問道。
阿奴點了點頭,兩人站在積著薄雪的神殿殘址上,望著遠方的絕崖,黃昏的流光一閃,絕崖的頂端也反射出金色光芒。
據說那是天蛇杖矗立的地方,在水魔獸消失之後,大地漸漸恢復了秩序,大理和南紹的居民都忙著將生活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惟一產生的變化,是高崖上多了一縷明燦的金光,總是在黃昏時,像顆欲墜的太陽般,發出所有苗人都看得見的光芒。
那應該是吸取了雷電,以無比威力除滅水魔獸的天蛇杖,才會發出這麼聖潔的金光,守護著苗民。
李逍遙望著那殘光,久久地呆立著,一動不動,殘光隨著夕陽的沉落,而漸漸變得暗淡,終至消失了。李逍遙仍然站立著,凝視著……著凝視在表示著思念?表示著回想?晚霞映照著李逍遙和阿奴的身影,他們仿佛披上了金黃色的薄紗,顯示著他們的矯健嬌美。
李逍遙低下頭來,按著阿奴的肩,對她微微一笑。
阿奴卻眼眶紅了,問道:“你真的要走嗎?”
李逍遙點了點頭,道:“也該回去了。”
阿奴咬緊了唇,強忍著淚水,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你走時,不要回過頭,不要再回頭看我。”
李逍遙輕輕拍了拍阿奴的肩膀,淡然一笑,轉身走了。
李逍遙就這樣走了,離開了苗鄉。阿奴望著他的背影,在遠山的夕照下,他的背影拉成一片寂然的黑影。那黑影漸漸地小了,漸漸地遠了,雪,綿密地灑落起來。
一陣笛聲響起了,那高亢幽淒的笛聲,會是誰的心曲?在雪花紛飛之中,人的足影走過卻又消失,卻還要繼續向無邊的前頭走去……
李逍遙獨自走在大雪覆蓋的山道上,他的心裏和這雪一樣,是一片冰冷的空白,前方的路就是他的人生,他也許只能這樣冷冷地,這樣無聲地走下去。
在雪道的盡頭,已經可以望見聖姑的家了,小小的庭院與往日無異。
只見在道路的遠處,卻有一道身影,撐著紙傘佇立著。
那人影轉了過來,撐著傘的林月如懷裏抱著繈褓中的李憶如,對李逍遙微笑著,似乎在說道:“你回來了,我可等了你好久啦!”
雪天,銀樹,林月如的紅頰是這片白景中惟一的溫暖,李逍遙快步奔向了她,而他的身後,依然是漫漫雪飛。

(完)

《仙劍奇俠傳》第五冊 第三十章 最後試煉

第三十章 最後試煉
這一隊軍旅在雨中往南紹行進著。雖然雨水極大,路面泥濘,但是因為已有九年大旱,所有的人在這樣的大雨中不但不覺辛苦,反而都感到心情歡悅。
大理與南紹不過十數裏之遙,遠遠地便看見南紹的碉堡城門,在魚影裏有如黑暗的巨獸。
城門上的守衛們見到密壓壓的大軍,不禁驚愕萬分。白苗潰敗的消息早已傳入城中,宮裏未曾發佈軍令要入侵的軍隊撤回,此時驟見這麼多軍隊朝城中行來,城上的衛兵們不知怎麼回事,連忙通報拜月教主。
拜月教主聞訊,急趕上城,果然見到隊伍整個都回頭朝南紹城前進,在前面帶隊的是三女一男,最前面那女子的容貌簡直就是巫後再世,而那男子更有一種令他產生不祥的眼熟感覺。
拜月教主在城牆上高聲喝道:“不許再前進!你們造反了嗎?”
趙靈兒一停下來,後面的隊伍也停步不前。趙靈兒仰頭望著前方城上的人影,平靜地說道:“我是靈兒公主,開開城門讓我進去見父王!”
她聲音溫和,卻令城上的守衛們全都心頭一怵,在雨中很難看清楚城下的景象,但是,趙靈兒就是給他們的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公主回來了?”
“真的是公主?”
“如果不是,怎麼全軍都聽她的……”
“是啊,而且這雨也來得好突然,不會是上天的祥瑞吧……”
一時之間,種種耳語傳遍了士兵之間,雖都只是竊竊私語,以拜月教主的修行,卻是字字聽得一清二楚。他心知局面因趙靈兒的出現,而對他極為不利,再怎麼說,國家的統治者還是世代傳承的巫王一家。若是軍民們相信趙靈兒是公主,那麼當然是服從趙靈兒,而不是自己。
拜月教主大聲道:“什麼公主?妖言惑眾!公主還在仙靈島上,哪來的公主?”
趙靈兒道:“只有女媧一族能使用靈珠咒,我以五靈珠祈來大雨,這就證明我是巫後之女!”
此話一出,城上諸人疑慮盡消,登時歡慶之聲大作,公主不但回來了,還帶來這豐沛的雨,解除九年之旱,也許苗人的苦就要受完了。
趙靈兒又道:“請開開城門,讓我進去見父王!”
拜月教主的聲音嚇阻了正要開城門的士兵們:“住手!這場雨只是恰巧,或許是上天為了慶祝大理重歸南紹統治,才降下大雨,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身邊還帶著大理的逆賊蓋羅嬌,分明是來歷不明的奸細!”
趙靈兒道:“我以靈珠祈雨,所有的兵士親眼所見!快開城門!”
拜月教主不但不肯放人進來,反而說道:“你這妖女,和白苗的逆賊一起以妖法迷惑士兵,怎能放你入城?來人啊!放箭!”
城中的箭垛內立刻射出大雨般的箭,竟射中許多同樣是黑苗的士兵,登時哀嚎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李逍遙等人想不到拜月教主居然做得出這種事,連自己的士兵都敢屠殺,心頭火起,李逍遙喝道:“你這個殘忍奸惡之輩,受死吧!”
李逍遙真氣貫劍,禦劍飛去,手中雖只有劍鞘,但在箭雨之中,長鞘上撥下撩,護得周身滴水不露,竟無一箭射得到他。見李逍遙身若淩空地飛過來,拜月教主大驚,急忙轉身逃入碉堡之中,李逍遙喝道:“哪里走!”
李逍遙劍氣勃發,射向拜月教主後心。拜月教主隨手一揮月杖,將這道真氣格去,人影也消失在碉堡之內。
李逍遙立在城牆之上,雖然他隻身立於敵境,但竟無一人敢靠近傷他,全都撤退至數尺之外,嚴陣以待。李逍遙不懼不驚,大聲道:“還不開城門!”
趙靈兒在城下仰頭望見李逍遙一夫當關之魄,暗自擔憂他的安危,畢竟此時他身處最明顯之地,若有人放冷箭,恐怕李逍遙未必逃得了。
所幸就在此時,趙靈兒背後的黑苗士兵們,居然齊聲大喊:“公主回來啦!快開城門!”“公主回來啦,快開城門……”
幾千人響遍雲霄的喊聲,傳入城中,城中的男女老幼正在歡慶著久旱逢甘霖,又聽見這樣的呼喊,都欣喜若狂,在街道上奔相走告。一時之間整座城居然彌漫著一股十年來未曾見過的歡喜景象,就算是過年也不過如此。有許多人甚至趕到城門下,要迎接公主回城。
城外是自己的弟兄袍澤,城內是歡迎公主的百姓,都鬧著要開城門,令城上衛士們不知該如何是好。幾名領軍議論片刻,有主張應讓公主入城, 以慰巫王的;也有堅持要先請示拜月教主的,但是派去請示的兵士們怎麼也找不到拜月教主,耳邊只見萬眾喧鬧之聲如同沸天,再不開城門,恐怕要起暴動,領軍們 只好把心一橫,嚴令諸軍不要亂動,並大開城門。
趙靈兒見城門緩緩打開,吊橋也放了下來,橫跨過巨壕深溝,“砰”地一聲巨響,吊橋平擺在自己腳前。她抬頭看去,城內軍民百姓都興奮 狂喜地跪在兩邊,膜拜歡呼。趙靈兒眼眶一熱,想起當初自己落魄逃亡,被許多衛士們追殺,當時若非姥姥,早已身首分離,背負著妖女之名而死。如今自己終於能 抬頭挺胸地回到故土,可是姥姥卻已經看不見這一切了。
她見到李逍遙就站在城門之中,微笑看著她,伸手等著接她入城。趙靈兒更不由得百感交集,救自己逃出苗疆的是李逍遙,護送自己回來的也是李逍遙,生命中若是沒有他,也許什麼都成了空,不管是身份,還是依靠。
趙靈兒步入城中,握住了李逍遙的手,在群眾的歡呼和迎接中向皇宮走去,就連原本還有疑慮的領軍們,一見到趙靈兒與巫後長得一模一樣,也 都疑心盡去,紛紛主動上前為她開道,甚至帶來馬匹車輛,不但請趙靈兒登駕,甚至對李逍遙、蓋羅嬌、阿奴等人,也十分熱情。想來這是因為旱災既解,公主又安 然返回,人心振奮,也自然地興起同胞之心,不把白苗當作仇敵。
蓋羅嬌見到黑苗居民為了趙靈兒的歸來,如此欣喜,不禁感慨地想:“巫後的仁德,果然就連黑苗也真心懷念!黑苗的居民是真的歡迎靈兒公主,就和我們一樣。”
在領軍的帶領之下,趙靈兒等人的車隊直往宮殿,一路上都是民眾不盡的歡呼擁戴。趙靈兒卻並不喜悅,李逍遙見到她神色黯然,握緊了一下她的手,道:“你看,黑苗民眾如此信任你,你為何不開心?”
趙靈兒苦笑了一下,道:“起初我很高興能回來,但是……大家這樣狂熱地迎接我,只是懷念我母后,把這樣的感情轉移到我身上……”
李逍遙道:“那有什麼關係?你就和巫後一樣善良聰明。”
趙靈兒歎了口氣,道:“如果這十年來,黑苗的百姓們都安居樂業,那就不會懷念過去我母后的領導了。如今大家見到我,好像是母后重回,他們歡喜成這樣,不就表示他們這十年的日子,過得真的太苦了嗎?”
確實,人們只有在過苦日子時,才會懷念起舊主。當初巫後還在,與巫後不在的日子,必定是天差地遠,百姓們見到趙靈兒,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難道巫王真的如此昏庸無能嗎?這個疑問深深地存在李逍遙心中。
在眾人的開道之下,趙靈兒一路通暢無阻地來到宮殿之外,宮門大開著,迎進了趙靈兒等人。
宮殿內的侍臣們前來帶路,趙靈兒、李逍遙、蓋羅嬌以及阿奴直入偏殿,殿中空空蕩蕩的,正前方的寶座裏,只坐著一名身形高瘦,兩鬢霜白的男子,他頭戴金冠,服裝華麗,應該就是巫王了。
這時的巫王,比起李逍遙見過的十年前的他,蒼老了許多。不但樣子瘦了,原本精悍充盈的臉上,也多了許多的皺紋和斑點,眼神中的憂鬱之色,更說明他過得並不快樂。
他望著趙靈兒,不安的眼神又掃向李逍遙以及蓋羅嬌、阿奴,最後還是定在趙靈兒身上。嘴唇只動了一動,終究仍坐在原地,沒有起來,更沒有抱住趙靈兒,心疼她的曆劫歸來。
趙靈兒顫聲喚道:“爹……”
巫王的聲音有些渺茫:“青……青妹,是你回來了嗎?回來向我索命嗎?”
趙靈兒一怔,眼淚滑了下來,道:“父王,我是靈兒,是您的女兒啊!”
巫王的眼睛中閃過微妙的光彩,離座而起,伸出了雙手,道:“真的是你?是你嗎?靈兒……”
趙靈兒快步奔了上前,跪在階下,仰望著他,道:“父王!”
巫王見她奔來,反倒嚇得趕緊退回座位,一臉的驚慌。及至趙靈兒停步,他才重新定下神來,低下頭細細地端詳著五層白玉階下的趙靈兒。兩人相隔只有數尺,看得十分清楚。
巫王道:“……沒錯,你……你就和當年的阿青一模一樣!靈兒!”
一聲歡欣的呼喚,令趙靈兒喜極而泣,撲了上去投入巫王的懷中,泣道:“父王,父王……”
巫王輕撫著趙靈兒的頭,趙靈兒想起幼時父親慈愛的懷抱,已有十年未曾體驗,淚水不斷隨之滑落,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巫王道:“靈兒,是父王無能,逼死你母后,你心中一定很怨恨父王……”
趙靈兒只能不斷地搖著頭,說不出話來。自己會回來,就表示並沒有怨恨之意,只希望能將過去的一切重新補救。
巫王又道:“當初,百姓們都要父王殺死你母后,如今卻也是大家將你迎了回來,唉!‘民意如流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句話一點也不錯……如今舉國上下,都棄父王而去了,爹自知你將成為下一任的巫王,也許孤王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趙靈兒忙道:“爹,您為何這麼說?”
巫王苦笑道:“我害死你母親,又差點逼死了你,難道你不恨我?”
趙靈兒道:“女兒絕對沒有不利於父王您的意思,為何父王以為女兒會……”
巫王似乎並不相信,聲音苦澀地說道:“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夠得到你的原諒,靈兒,你願意原諒父王嗎?”
趙靈兒道:“無論您以前做了什麼,您還是我的父王!”
巫王微笑道:“靈兒,今後你就接下爹的王位,替爹挽救這個國家吧。”
趙靈兒急道:“這不是女兒回來的用意……”
突然間趙靈兒身子一震,在階下的李逍遙等人只見到趙靈兒的背影,以及俯看著她的巫王,巫王一手握著趙靈兒的手臂,另一手原本放在自己腿上,可是此時似乎舉了起來。
李逍遙等人見到趙靈兒身子一震,後半句話竟說不出來,都是一呆。突然見巫王的手一使勁,刀尖竟透出了趙靈兒的腹側!
李逍遙全身發冷,眼前一黑,腦中馬上是空白一片,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自己一時之間什麼也無法反應?
趙靈兒自己也渾然不解發生了什麼事,她話說到一半,巫王居然以她的身子為遮掩,一刀刺入她的要害,在趙靈兒一愣之時,巫王更用力地將刀刺穿了她的身體!
趙靈兒無法想通這突然之變,巫王已用力地抽出刀,趙靈兒身上穿孔的傷立刻噴出鮮血,血像是瀑布一般地噴湧著,趙靈兒從沒想過身上的血會這樣在自己面前噴成血瀑。耳邊只聽見李逍遙的一聲狂喊:“靈兒!”
趙靈兒此時已由臺階上倒了下去,滾落玉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李逍遙奔上前抱住趙靈兒,一伸手去按住傷口,馬上整只手都是血,李逍遙急得全身都在發抖,像是所有的力氣都不見了一般,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懷中趙靈兒面若金紙,氣如遊絲,眼看著隨時都會斷氣。
被刺穿了身體要害,只怕內臟早已破裂,趙靈兒的生命只剩這微弱的片刻了。李逍遙知道趙靈兒此行回到南紹,凶多吉少,但是他萬萬想不到會是在這樣猝不及防的處境裏失去趙靈兒。
李逍遙顫抖著仰起臉,望著階上的巫王,巫王手中還握著那把血淋淋的短刃,刃上藍光隱隱,一看就知還塗了劇毒。他緩緩由寶座上立起,傲然 地望著他們,反手抽出藏在寶座後的月杖,將短刃收入月彎之中。他那張憔悴的臉孔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竟在李逍遙等人面前漸漸化回拜月教主的模樣。
李逍遙顫聲道:“你……你是……”
拜月教主冷然道:“真正的巫王早就死在我手中了,這十年來,我就是巫王,巫王就是我。”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竟敢弑主!”蓋羅嬌怒道。
拜月教主道:“呵!若不是他意志不堅,優柔寡斷,我也不必殺他。”
“你為何要下此毒手?萬一讓百姓們知道殿上的是個假貨,你還有命嗎?”蓋羅嬌怒問道。
拜月教主道:“哼!沒錯,當年要不是巫王突然改變心意,寧願冒著亡國的可能,堅持召回巫後,也不必逼我下手殺了他!十年了!老夫已經隱 忍十年了。這十年來我偽裝成巫王,統治子民,現在巫後的孽種既然送上門來,只要我將她也除掉,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危及我的地位了,哈哈哈……”
蓋羅嬌喝道:“除非你能將我們全部都滅了口,否則你的野心絕不會得逞!”
拜月教主微笑道:“在我眼裏,你們只不過是螻蟻罷了!”
“誇口!”
蓋羅嬌大步竄上,袖中揮出一道透明細絲,絲網撲向拜月教主。拜月教主月杖疾揮,護住身前,將絲網削作寸寸斷線。霎時,銀光疾閃,拜月教主一杖已揮至蓋羅嬌頭頂之上,蓋羅嬌大驚,急忙滾地閃開,月杖重重擊在地上,濺得青石地面碎屑飛散。
拜月教主一杖緊接著一杖朝蓋羅嬌天靈猛擊,蓋羅嬌只能不斷翻身避去,杖頭的勁風不時掃過她的耳鬢,局面兇險已極。蓋羅嬌及時左手一揮,大把毒煙撲向拜月教主,才逼得他躍後閉氣,蓋羅嬌也翻身躍起,重新立穩身形。
在蓋羅嬌與拜月教主纏戰之時,阿奴已奔至呆若木雞的李逍遙身邊,道:“靈兒公主怎麼樣了?”
李逍遙只是抱著她,她的呼吸已停止,胸中也沒有心跳,李逍遙就像跟她一起死了一般,無法反應。
阿奴突然要拉開趙靈兒,李逍遙抱緊了她,嚴厲可怕地喝道:“放手!”
阿奴忙道:“讓我以還魂咒救救靈兒公主!”
一語提醒了李逍遙,他連忙幫阿奴扶著趙靈兒坐正,讓阿奴為她施咒,或許還有機會救回趙靈兒一命。
阿奴盤腿坐在趙靈兒背後,雙掌抵在趙靈兒的背上要穴,閉目專心摧訣。李逍遙跪伏在她們面前,大氣也不敢透一口,生怕擾及阿奴行功。
阿奴的頭頂冒出陣陣青煙,臉色也忽青忽白,汗珠點點滑落,令李逍遙一顆心直提至喉頭,在這要緊之時,實在不敢想像還有任何意外。
蓋羅嬌已戰得險象環生,拜月教主突然躍開,轉襲阿奴與趙靈兒,但他身影未至,李逍遙已先發劍氣,一劍削過拜月教主的左臂。
“啊!”
拜月教主沒想到李逍遙的劍這麼快,閃身躍開時,左臂已是鮮血淋漓。
李逍遙道:“若是靈兒有差池,我會殺你抵命!”
拜月教主收斂驚魂,道:“哼,豈容你等在此撒野!”
他身子一晃,便已閃回寶座,按下機栝,登時整座宮殿警鈴齊響,刺耳的聲音令阿奴心氣猝斷,施于趙靈兒身上的咒語也整個消散無蹤,阿奴急忙收氣回身,急道:“我……我已經施了還魂咒……但是……靈兒公主還是沒有心跳。”
李逍遙一怔,這時大殿的宮門頓開,衛士及貴族們已聞警趕至,見到殿中的趙靈兒一身是血,生氣全無,不禁都震驚住了。
拜月教主喝道:“這些亂党殺了公主,還將大王推出殿外,他們是奸細!是要滅我黑苗的奸細!”
李逍遙沒想到拜月教主會扯出這樣的謊,但南紹臣子們一聽,卻全都大驚失色,一聲整齊的喝令,數百人已包圍住了李逍遙等人。
李逍遙抱著已無呼吸的趙靈兒,和蓋羅嬌等退至窗邊,轉頭一見,大雨仍不停地下著,已在地面上積出水流,甚至已溢出了城外巨壕,開始漫淹到居民的住戶了。
水波之中,隱約可見巨浪滔天,這不是洪水的正常景象,而是水底下有什麼在攪動著水流,掀起吞噬萬物的浪濤!
拜月教主一聲喝令:“把他們就地正法!”
數百人亂刀往李逍遙、蓋羅嬌、阿奴揮來,李逍遙一手抱著趙靈兒,一手持劍,道:“拜月,納命來!”
他身子一閃,躍過了人群,長劍上真氣驟發,直取牆前的拜月教主。拜月教主背後無路可退,只好舉杖一點,打中李逍遙的手腕。李逍遙手上劇痛,七星劍差點脫手,卻翻腕重握,繼續直刺上去。
拜月教主長杖一振,格去李逍遙這一劍,接著便迎面打向李逍遙的門面。李逍遙閃過,劍勢凝回舞到,力透數丈之遠。拜月教主不得不狼狽滾地閃開,李逍遙翻腕,劍勢由直取變下刺,追擊拜月教主。
兩人一攻一守,李逍遙固然一時殺不了拜月,拜月卻也無法自李逍遙的劍勢中脫身,口中更沒有餘閒喊救兵。而那數百士兵圍困住了蓋羅嬌和阿奴,也無法取勝,蓋羅嬌心念著兩族化解仇恨,出手多有保留。
李逍遙手似風環,猛地又連取兩劍,差點傷及拜月教主,拜月教主長杖突然福至心靈,不再一味閃躲或是對付李逍遙,月杖上慘光閃閃的月鐮反而朝李逍遙懷裏的趙靈兒砍去。
李逍遙大驚,連退數步,拜月教主也就趁此時機躍出數尺之外,李逍遙待要再追,優勢卻已盡失,拜月教主大可以從容逃出去。
突然嘩啦巨響,自外響入,大把的水花濺入殿內,將所有激戰殘殺中的人們都淋得一身透濕。
殿外的水濤竟整個襲向宮殿,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巨濤?激戰中的眾人被水淋得戰事稍歇,全都驚愕萬分。
只有拜月教主不驚反喜,笑道:“哈哈哈……我的水魔神獸將要復活了!”
“水魔獸?”蓋羅嬌臉色一變。
拜月教主笑道:“沒錯,水魔神獸正在水底下翻騰踴躍!現在女媧族裔全都死盡,再也沒有人可以對付我的水魔神獸了……哈哈哈……”
殿中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望著拜月教主,包括南紹的官兵大臣們。
一名大臣驚道:“什麼?教主,你竟然召喚太古魔獸,這會使得大地靈氣失去平衡,而造成災難啊!難道十年前的洪水,和這九年大旱,都是你……你豢養水魔獸之故……”
拜月教主得意至極,笑道:“我花了無數苦心,才召喚馴養出水魔神獸,要不是十年前巫後以性命封住魔神獸,我也不至於要苦等至今!哈哈哈……魔神獸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天下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礙我了!”
阿奴怒道:“你引來天災,嫁禍給巫後娘娘!是你破壞女媧的封印!你是苗族的罪人!”
拜月教主眼中的狂喜化作扭曲的惡毒,道:“住口,你們就要命喪黃泉了,我掌握魔神獸,就可以操控所有天地間的力量。我要風就有風,要雨就有雨。任何部族不聽從我,就將萬劫不復!你們白苗族就是最好的榜樣!”
蓋羅嬌道:“你瘋了……”
拜月教主道:“誰說本座瘋了?苗疆所有部族,都要對本座伏首稱臣!我第一步就要先滅掉白苗,然後進兵中原,讓我君臨天下!”
那口氣,那眼神,都是權力者的瘋狂。水波一陣一陣地湧進宮中,就像是水魔獸在逼令拜月教主快點行動一般,拜月教主繼續道:“現在我只要 再獻上一男一女的鮮血,我心愛的水魔神獸就能夠再次的復活,縱橫於天地之間了!這小妖女已死,你既然和她生死與共,不如一同作為水魔獸的祭品吧!”
李逍遙怒道:“做你的春秋大夢!”
拜月教主卻一振月杖,傲然立在狂濤拍打之中,周身發出慘綠紅豔的交織光輝,陰險地笑望著李逍遙。
李逍遙猛然想起,他雖然武功高強,法力卻都尚未施展,若是拜月教主此時施展出他的法力,或許自己也只能束手待斃了。
“呵呵呵……你們同葬魔神獸之腹吧!”
拜月教主杖中所發出的光影,在李逍遙面前籠罩成一片迷蒙光輝,李逍遙明知現在局面極危,身子竟無法挪動分毫,雙腳像是定在地上一樣,腦中也只有一片混亂的光線,整個人像是被這奇麗之光給捆住了,連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難。
他耳中還聽見蓋羅嬌和阿奴在喊著什麼,但是李逍遙竟連她們所喊的話也分辨不出是什麼意思,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白光驟盛,似乎還看見靈兒立在他面前,對他微笑著。“靈兒……”
李逍遙下意識只想往趙靈兒的方向奔去,一步跨出,突然間整個人一腳踩空,像是落到無底洞一樣,重重地摔了下來!
“啊!”
那股窒息感消失了,李逍遙跌落在地,按著疼痛的頸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方才他被拜月教主的邪術所控制,茫茫地不知反抗,蓋羅嬌和阿奴見到拜月教主手中的月杖發出光線,捆住李逍遙的頸子,將他整個人吊上半空 中,李逍遙竟連掙扎也沒有掙扎。但突然之間,月杖發出的邪光消散,李逍遙自半空中跌了下來,而原本倒在地上,沒有了呼吸與心跳的趙靈兒,卻顫巍巍地起了 身,擋在李逍遙與拜月教主之間。
李逍遙一看清面前的景象,又驚又喜,叫道:“靈兒!”
趙靈兒身子一晃,李逍遙便及時將她扶住,拜月教主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道:“你這妖女!你明明死了,你……”
趙靈兒冷冷地望著他,道:“你以為那一刀……殺得了我嗎?”
李逍遙雖扶住了她,卻感覺她的身體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像活人的身體,因此心中依然充滿了惶恐,生怕趙靈兒又生氣斷絕,再度離開世間。
拜月教主臉色微變,趙靈兒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在沒有粉碎你的瘋狂的野心之前,我是不會到陰間和我爹娘見面的!”
拜月教主喝問:“你為何能突然間由死轉生?”
趙靈兒道:“我聚留住最後一絲靈氣不散,你所發出的法力讓我接收了,助我重生!是你作法自斃!”
原來趙靈兒秉承女媧的半神之體,就算肉體已不再運作,只要維持住一絲靈氣,就能借機再獲生機。當初巫後力戰水魔獸,原本已經身體重傷而 死,卻也是靠這種方式,將自己的靈力封在體內,十年之中慢慢地吸收天地精華,才有能力再送李逍遙回到過去,以及對趙靈兒交代遺言。這些事情耗盡了巫後這十 年來所積存的靈力,因此交代過後,巫後便煙消雲散,真正地死滅了。
雖然巫後並沒有教趙靈兒這些積存真靈的要訣,但是,這是女媧族的天生能力,也可以說是趙靈兒的本能。當那一刀刺入她體內之時,她就本能地如此護住生命,不至於當場魂消魄散。
阿奴為她行還魂咒,雖然投注給她一些靈力,但是卻還不夠,趙靈兒身軀已死,精神猶在,她知道李逍遙見到她失去生氣的身體,而傷心欲絕, 卻強忍著不發出靈力,以免浪費好不容易蓄起的一點點生命。直到拜月教主使出妖法,趙靈兒瞬間就將他的靈力給轉移到自己體內,這股宏大的靈力令趙靈兒能再度 起身,可是,趙靈兒的身體卻還是死的,就像神殿裏那尊巫後的石像一樣,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媒介罷了。
李逍遙當然不懂這一層,但拜月教主修行深厚,一下子就想通了自己的法力反而成為趙靈兒複生的契機,怎不教他氣急敗壞?
“你……”拜月教主喝道:“本教主不使用法力,也殺得了你們!”
拜月教主橫揮月杖,襲向李逍遙與趙靈兒。李逍遙及時抱著趙靈兒及時躍後了數尺,卻依然被杖上所帶的寒氣給削破了胸前,血流滿身。拜月教主追擊兩人,只見月杖所過之處,登時血噴如瀑,接著咚咚咚一連數響,居然月杖的餘勢就砍落了七八顆士兵的頭顱!
眾人驚呼慘叫,全往外逃,蓋羅嬌與阿奴同時搶上,兩道毒煙襲罩向拜月教主。拜月教主卻身形早已閃出了兩女毒煙範圍,一杖朝阿奴攔腰砍去。拜月教主施展出真正的實力,他身手之快,實在不可思議。
阿奴還反應不過來,李逍遙已一劍向拜月教主的背心刺去。他離拜月教主有數尺之遙,雖然動作極快,但以拜月教主的功力,還是足以先砍殺阿 奴,再回頭還擊李逍遙。李逍遙只有暗自祈求拜月教主先回手相格,若是拜月教主竟不理會李逍遙這一擊,而繼續砍往阿奴身上,阿奴絕對要被當場腰斬。
幸而拜月教主因乍見趙靈兒複生,心中不安,不免略有些心浮氣躁,李逍遙劍已逼近,他不假思索便回手一格。李逍遙手中快劍在電光火石之際,連出十幾招,都緊纏著拜月教主的月杖,萬點劍花,以求亂敵。
拜月教主冷笑道:“雕蟲小技!”
拜月教主一杖竟直破生門,往李逍遙胸口壇中大穴點去。
幸虧李逍遙也以快取勝,及時往旁一側,杖頭只擊中他的左臂,李逍遙一陣劇痛,左手竟一時之間舉不動,像是廢了一般。
李逍遙大驚,拜月教主果然是他所遇最可怕的敵人,只要一給拜月教主施展的機會,自己這四人馬上就都要斃命在他杖下。他不但武功極高,足以稱雄一時,就連劍聖也未必是對手,更兼他法力高強,巫後也不如他,這樣無敵的魔頭,又有水魔獸為助,他所夢想的權勢,並非虛妄。
李逍遙當即連刺數劍,只攻不守,都取拜月教主的要害,背後的蓋羅嬌也手上一揮,數十點銀光射向拜月教主的後心,拜月教主格去李逍遙的 劍,一杖打中李逍遙,李逍遙踉蹌跌退,拜月教主同時隨手一轉,便只聽鐺鐺鐺鐺數響,竟將蓋羅嬌的暗器一一撥開震散,這樣快、准的功力,周身全無半點破綻, 根本無法傷他分毫!
李逍遙跌退至趙靈兒身邊,趙靈兒道:“逍遙哥哥,快使用酒神咒!”
話聲方落,拜月教主的杖勢已向兩人襲來。李逍遙來不及揮劍反擊,又要護著趙靈兒,情急之下,只好一劍刺出直取拜月教主的雙目,身子也迎上去,竟不避拜月教主這一杖,乃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若是拜月教主繼續襲來,自己的雙眼會被刺瞎,但李逍遙也一定立刻死在當場。
李逍遙肩上又是一痛,拜月教主已退了開,原來拜月教主為了閃避李逍遙的劍,一偏杖勢,斜躍向左,才只打到李逍遙的右肩,而沒有刺穿他的咽喉。李逍遙的左臂、右肩,已連受兩擊,此時他的雙手幾乎動彈不得,更不要說使出快劍殺拜月教主了。
拜月教主正要追擊,突然間四面八方立起幾人,往拜月教主身上撲去。拜月教主一發錯愕,那些人已緊緊纏抱住了拜月教主。
而當李逍遙看清那些是什麼人之後,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那些人有的斷了頭,有的缺半邊身子,竟都是已死之人!阿奴端坐在角落,左手結法印,喃喃念咒,右手五指指端青光繚繞,青光連接著那數名死者,隨著阿奴的手指動向而動。阿奴五指一屈,七八名死者便將拜月教主抱得更緊。
阿奴竟會行屍之法?李逍遙一怔,便想通了這必是傀儡蟲的功效。這段居住在聖姑家中的時間裏,阿奴時常見李逍遙與趙靈兒款款深情、旁若無 人,她心情苦悶,又不想離開此地,便又偷偷跑到試煉窟去抓傀儡蟲,纏著聖姑教她行屍之咒。聖姑也不願阿奴閑著而胡思亂想,索性便教了她,讓她忙得沒時間去 對李逍遙胡鬧。阿奴畢竟是小孩子,于情愛之念懵懵懂懂,有了好玩的行屍之咒可學,腦子裏竟真的比較不會去想到李逍遙的事。
拜月教主全身被死者抱緊,一時掙扎不開,正要沈住氣以真氣振開他們,李逍遙已及時吞下酒劍仙給他的酒,雙掌疾翻,一股裂天蔽地的法力,自他雙掌間透出,隨著李逍遙噴出的酒,轟然襲向拜月教主!
這道神咒轟襲過處,巨響轟然,眾人只見白光一閃,拜月教主周身血肉四散飛濺,抱住他的那些屍體,被酒神咒的強大威力給打成裂骨碎肉,就 連拜月教主身後的殿牆也被轟得石塊到處噴射,牆面被轟出了一個大洞,水濤更是大股地掃了進來,將地上的屍體有的卷了出去,淹沒在黃濤之中,有的被推掃到腳 落,到處狼藉一片。
李逍遙身子一軟,跌坐在地,每當酒神咒一使了出來,他便有如全身都被掏空了一般。但他握住了趙靈兒冰冷的手,心中卻十分寬慰,不願去想為什麼趙靈兒的手一直這麼冰,為什麼趙靈兒鼻間一直都像是沒有呼吸,他寧願相信趙靈兒真的活過來了。
拜月教主趴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阿奴和蓋羅嬌奔到他身邊,阿奴道:“逍遙哥哥,你怎麼了?”
“我沒事……”李逍遙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蓋羅嬌隨手拾起地上的彎刀,道:“我去砍下拜月的人頭!”
她一轉身,朝拜月教主走去,一刀正要砍落,卻突然間手腕一緊,已被握住。
原來拜月教主竟還沒死,及時抓住了蓋羅嬌的手,仰頭陰沈的笑著,道:“要我死……沒那麼容易……”
他聲音幹啞,也已極為虛弱。若不是那七八名抱住他的屍體,略擋了一下酒神咒的威力,他早就全身裂碎而死了。此時他內臟及骨骼,已盡受重傷,危在旦夕,卻仍有一定的實力。
趙靈兒冷冷地一揮手,指間真氣疾射,登時穿透拜月教主胸口,將他整個人打飛了出去。
拜月教主胸口鮮血噴出,踉蹌地跌退好幾步,勉強站起。蓋羅嬌彎刀一揮,便要朝他襲去,拜月教主喘著氣,道:“哼……休得羞辱本座!”
蓋羅嬌道:“你這樣的邪惡之徒,正應梟首以示天下!”
拜月教主揚聲大笑,道:“本座就算是死,也不讓你們如願!”
說著,他竟往後方被撞破的洞口翻身一躍,在淒厲的慘叫聲中,被滾滾黃浪吞沒了。
拜月教主就這樣葬身在巨浪中,李逍遙和眾女一時之間,都依然屏氣緊張,說不出話來。
而原本澎湃的巨浪,不知為何也平靜了下來,雖然雨仍在落著,但是水面卻是平靜的,只有擊打在水面上的漪痕一圈圈地擴大又消失。
李逍遙想起适才惡戰,兀自心有餘悸,過了片刻才道:“那妖人居然自己了斷,他果然是個可怕的高手。”
阿奴也松了口氣,道:“太好了,這壞蛋再也不能耍什麼陰謀了!”
趙靈兒卻低頭沉思著,長睫微顫,不知在想什麼。
猛然間,一聲低沉的鳴吼,有如自地底傳出來一般,水面被震出一道道波紋。
“這……這是什麼聲音?”阿奴驚問道。
那聲鳴吼雖然低沉,卻有如大地的歎息一般,再遠都聽得見。
趙靈兒臉色蒼白,道:“水魔獸已經復活了,拜月教主寧肯投水,一定是以自己獻祭魔獸,魔獸吞了他,正急著要再找靈力深厚的女子吞食,就能成為無敵的妖物。”
“什麼……”
水魔獸的嚎叫聲,驟然穿破水面,震天響起!宮殿也被這巨響給震得搖晃了一下,李逍遙連忙抱住趙靈兒,道:“快離開王宮!”
李逍遙等人朝外疾奔,大水卻整個掀起,朝王宮湧來,就算李逍遙要禦劍逃走,他才使過酒神咒,氣力不繼,也無法連同蓋羅嬌、阿奴都護著離開現場。
水波掀起了至少有數十丈高,簡直像是山崩之勢,登時就淹沒了王宮,將李逍遙、趙靈兒等人都吞入水中,李逍遙被一個巨浪卷去,還緊握著趙靈兒的手,不肯分開。
兩人被大浪推出宮,好不容易巨波略止,兩人手還握在一起,在浪濤中載浮載沉。
黃白水濤之間,隱約可見黑色的怪影,兩顆眼珠直徑丈餘,發著幽光,那黑影必定就是水魔獸了。
水波微漾湧了過來,一波比一波高,李逍遙知道巨浪又要打至,將趙靈兒的手抓得更牢了。果然,水下的黑影一翻,又是一波強浪,兩人幾乎要被掀上半空中,李逍遙不顧一切,使盡了真氣禦劍飛出,和趙靈兒兩人滑飛過高浪。
突然間面前黑影迎面撲來,水魔獸竟躍出了水面,躍至半空中要張口吞下李逍遙與趙靈兒!
李逍遙真氣不繼,一個不穩,和趙靈兒兩人從高空落了下來,也正巧避過水魔獸這一擊。兩人摔落之處,是王宮外的吊橋,正好接住了他們,否則怕也要摔死了。
方才已可見水魔獸的血盆大口以及黑暗的咽喉,那陣陣令人欲嘔的腥氣,猶令李逍遙心悸。吊橋整個劇烈一晃,硬生生被水魔獸橫掃而過之力給打成碎片,李逍遙一聲驚呼,護著趙靈兒,兩人雙雙又落入水中,身邊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斷木,紛紛滾落水中。
洶湧的波潮上,露出水魔獸的巨鱗一角,怒吼聲在淒風苦雨中更加震人心腑。
突然間一道繩索漂了下來,阿奴叫道:“拉住!逍遙哥哥!”
阿奴站在城牆上,水幾乎要漫了上去,但總是差那麼一點。阿奴和蓋羅嬌以及許多逃避水患的兵士百姓們,都聚在此處,他們也都注意到水魔獸緊跟著趙靈兒與李逍遙,眾人才一時波及不到。
及時拉住繩索的是趙靈兒,李逍遙的手方才連中拜月教主兩擊,早已傷筋斷骨,全是憑著意志力一再地護著趙靈兒逃生。意志力再強也有個極限,李逍遙的手已經全使不上力了,趙靈兒感覺得尤為清楚。
於是趙靈兒抓住繩索,便套在李逍遙身上,李逍遙一驚,道:“靈兒,你……”
趙靈兒微微一笑,道:“逍遙哥哥,你難道還不知我是已死之軀?”
李逍遙道:“別說這些,我們一起攀上去!”
兩人在水中載浮載沉,水魔獸也正在迅速接近之中,趙靈兒道:“我娘為了將這魔獸封回地下,而犧牲了自己。這就是我們女媧族降生在人間的使命,如今也只有我可以封住它了。”
“靈兒!”李逍遙全身發冷,緊抓住趙靈兒的手臂,他太清楚趙靈兒這番話的意思。
趙靈兒在李逍遙唇上一吻,便推開了他,飛至半空中,水魔獸同時也狂撲而上!
“靈兒!”李逍遙大吼著,城上眾人將李逍遙給拉了上去。
雷電光閃,暗沉天地與淒蒙的雨幕下,披著聖靈披風的趙靈兒是半空中鮮明的一點,水魔獸挾著滔天之水,撲向趙靈兒。
血紅色的天空中閃過兩道急電射向趙靈兒,眾人驚呼,卻見擊向她的電光竄入她手中天蛇杖內,天蛇杖登時發出巨光,有如騰矯之龍,趙靈兒握著天蛇杖,筆直地朝著水魔獸的血盆大口貫去。
天上的雷響電閃,劃破黑暗的天空,在那一瞬間,李逍遙只看見水魔獸和趙靈兒都成為白色天空的黑影,趙靈兒整個人沒入了水魔獸的大口之中,水魔獸淩空的身體劇烈一甩,居然硬生生被裂為四大塊!
水魔獸的身軀驟然裂開,半空中巨雷轟襲,那瞬間的光芒之盛,將天地簡直化作空白!然而,當強光消去,所有的人眼前都還是跳動不已的光影時,雨,已經平息了。
烏雲緩緩朝兩邊散去,濃麗的黃昏燦爛光芒,使天空出現瑰麗如夢的層層渲染。
呆立在城牆上的李逍遙軟軟地跪倒在地,趙靈兒呢?
李逍遙在城牆上俯瞰著,到處是淹水的村莊,水正在慢慢退去,被淤泥漫過的土地,明年會成為豐富的土壤,會孕育出肥美的麥苗,但是,帶來這一切的趙靈兒呢?
李逍遙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失去了任何的知覺。

《仙劍奇俠傳》第五冊 第二十九章 深夜盟約

第二十九章 深夜盟約
時光飛逝,趙靈兒已近臨盆,雖然聖姑事前已吩咐再三,告知他只要生下孩子之後,趙靈兒便能清醒無恙,不必再花如此多的真氣護住胎兒,李逍遙卻還是擔心不已。
待在產房外的李逍遙,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就連阿奴都被聖姑趕到了房外,不讓她進來看產褥的血穢。阿奴多少有點不滿,焦躁地走來走去,不時回過頭來問李逍遙:“怎麼還沒生出來?怎麼這麼慢?可真急死我啦,逍遙哥哥,難為了你居然還坐得住……”
李逍遙筆直地坐著,動也不動一下,雙眼倒是瞪得很直,像想要把那扇門給瞪穿一樣,至於阿奴說了什麼,他好像全沒聽見。
阿奴忍不住伸出手去一推李逍遙,道:“原來你比我還緊張!”
李逍遙看了她一眼,道:“哪有?”
李逍遙話雖這麼說,但他的兩手卻都握成了拳,緊緊地貼在腿上,身子更是僵得不得了。阿奴忍不住蹲在他面前戳了戳他,道:“喂,你全身都快變成石頭了,還說沒有。”
這時門突然打了開,李逍遙連忙起身,起得太急,椅子不只是被掀翻,而是摔出了老遠,向聖姑問道:“生了?”
聖姑奔出來拿了件晾在旁的幹布,道:“快去廚房提熱水來!”
“馬上來!”李逍遙往廚房奔去,伸手就去取大壺,登時被燙得哇哇大叫,摔了手拼命吹氣。
阿奴笑了一聲,輕巧地提起熱壺,道:“還是我來吧!”
阿奴提著水壺快步來到門邊,聖姑一伸手就接了進去,阿奴忙道:“也讓我幫幫忙吧……”
聖姑瞄了她一眼道:“閨女不能看這些!”
她就要進去,阿奴又硬是擠開門縫,問道:“生了沒?還要多久哇?”
聖姑道:“還要好久哩!”
說這便“砰”地關上門,阿奴只好無聊心急地又在外面亂晃,她是最等不得的,偏偏別人生孩子,是她急也急不來的事。
李逍遙一下子往前走,一下子又退回來,不知道想幹什麼,偏又不承認自己緊張,阿奴看得好玩,笑道:“逍遙哥哥,你怎麼不坐下來?跟頭熊似的!”
“我哪有?我坐!”
李逍遙一屁股就往方才的位置坐下,當然椅子早就被他自己掀飛開老遠,這猛然一坐,便摔了個四腳朝天。
“哇!”
李逍遙慘叫一聲,饒是他武功蓋世,此刻也著實狼狽。阿奴笑道:“呦,李大俠,你中暗器了嗎?”
李逍遙跳了起來,道:“沒事,我沒事。”
此時,產房中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嬰孩啼哭聲,李逍遙和阿奴都趕到門前,同時大聲問道:“生了嗎?”“生了沒有?”
他們追問了好幾聲,門內都沒有任何回音,李逍遙和阿奴不禁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隨便闖進去。
嬰兒哭聲又響,李逍遙和阿奴確定沒聽錯,兩人都趴在門上不停問道:“生了沒有?”“聖姑說話啊!”
門又是猛然地打了開,李逍遙和阿奴都差點摔入門中,兩人抬頭一看,聖姑手中抱著小小繈褓,俯視著他們,道:“當然是生了,不然會是誰在哭?”
“果然生了……”李逍遙喃喃說道,竟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生了幾隻?”阿奴也連忙問。
李逍遙道:“你怎麼這麼問?那可是我的孩子耶!”
阿奴連忙道:“不好意思,我養小動物養慣了,聖姑,生的是男是女?”
聖姑把那繈褓遞到他們眼前,笑道:“瞧這小臉,你們說是男是女?”
紅撲撲的嬰孩張著沒牙的嘴輕微地叫著,緊閉的眼睛和圓圓的臉蛋,都讓李逍遙和阿奴看呆了,過了半晌,阿奴才道:“怎麼……像只牛蛙?”
聖姑哈哈笑道:“剛出生的娃娃都是這樣的,過兩天就美啦,是個女娃娃。”
李逍遙大喜過望,這時,聖姑背後的床榻傳出輕微的呻吟,道:“孩子……給我……看看……”
聖姑把那繈褓遞給李逍遙,李逍遙戰戰兢兢地接住,才發現原來那麼小,兩隻手去捧都怕會從手縫中掉下來;而且那麼輕,輕得怕一捏就碎了,輕得就連捧在懷中都覺得還不真實。
聖姑把嬰孩給他,就是要他親自拿到趙靈兒身邊。這麼久以來,趙靈真的清醒了,這更讓李逍遙感到這一切都美好得那麼難以想像。
他走到趙靈兒床邊,趙靈兒看著他,虛弱的臉上出現的卻是最堅強的微笑。
李逍遙無法控制地湧上熱淚,幾乎看不清眼前的種種,他輕輕將嬰孩放在趙靈兒身邊,撫摸著她汗淋淋的臉,哽咽地說道:“苦了你了。”
趙靈兒伸出冰冷潮濕的手,撫著李逍遙的臉,微笑不語。她的溫柔,撫觸著李逍遙的手,都已不只是往日那多情的少女而已,而是更多、更多的什麼。
阿奴看著他們,李逍遙、趙靈兒,還有躺在他們中間的小女嬰,像是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把他們三個人罩住了一樣,那是一張沒有人打得進去的網,三個人就像一個人一般。
幾日以來,有火麒麟角與鳳凰蛋殼之助,趙靈兒果然複元得很快,已能坐起,與眾人有說有笑了。那日趙靈兒抱著女嬰,李逍遙和阿奴在床側逗 著嬰孩,看女嬰哇哇大哭也覺得有趣。聖姑說得沒錯,過幾天之後,女嬰的輪廓漸漸明顯,已沒人說她像牛蛙,倒是猜起她的鼻子像誰,嘴巴像誰了。
李逍遙道:“靈兒,你瞧,她長得好像你呢!將來一定也是大美人。”
趙靈兒笑而不語,阿奴道:“小寶寶要叫什麼名字?你們想好了沒有哇?”
李逍遙抓了抓頭,道:“想了好幾個,你們都說不好,名字真是難想!”
阿奴道:“這是要叫一輩子的,當然要好好想想。”
李逍遙道:“靈兒,你說叫什麼名字好?”
趙靈兒輕摸著嬰孩,低眉沉思著,一會兒才道:“我不久前想了個名字,不知好不好,但我很想這麼叫這孩子……”
李逍遙道:“什麼名字?你想的一定很好,快說啊!”
趙靈兒道:“就叫‘憶如’,你說好不好?”
李逍遙一怔,趙靈兒道:“當初若非月如姐姐捨命護著我,我也沒命生下這孩子。這孩子能出世,是月如姐姐犧牲了性命換來的。我希望月如姐姐在天之靈,能繼續庇護著孩子平安長大……”
李逍遙不禁對趙靈兒的心胸與善良,感激而且感動。他握緊了趙靈兒的手,道:“嗯,就叫憶如,真是個好名字。”
聖姑也正好端了滋補之物,進來讓趙靈兒服下,李逍遙道:“聖姑,靈兒給孩子取了名,叫做憶如。”
聖姑笑道:“好名字,林月如姑娘會很高興的。”
李逍遙與趙靈兒同時想起林月如已經逝去,徒留屍體,人死無知,不可能知道兩人的心意,都不禁感傷之極。
聖姑道:“靈兒,你的功力和體力應該已經複元得差不多了吧?”
趙靈兒點點頭,道:“是的,已複元了七八成,多謝聖姑。”
李逍遙也道:“若非遇上聖姑,我們一家絕無法團圓,聖姑的恩德,逍遙與靈兒萬世都不足以回報。”
聖姑笑道:“呵呵……說這些做什麼?要怪就怪那多事的劍聖把你們塞給我,我不買他個面子成嗎?”
李逍遙和趙靈兒這才明白,在鎮妖塔是獨孤劍聖出手救了他們,心中都感慨不已。剛才的話,聖姑只是開了個玩笑,而說的獨孤劍聖,李逍遙自然就想到劍聖的結義兄弟,也就是月如的父親林天南。要如何讓林天南知道林月如的死訊,還是讓李逍遙心頭非常沉重。
趙靈兒服過了湯藥,眼皮有些沉重,阿奴替她抱起了李憶如,眾人都出了房間,讓趙靈兒安歇。
到了大廳之後,聖姑才說道:“李逍遙,你若是真想謝我,就替我跑個腿吧!”
李逍遙忙道:“只要是您吩咐的,晚輩當然萬死不辭。”
聖姑道:“也沒那麼嚴重,不過是跑個腿,要不是我最近風濕又犯了,這兩腿跑不動,我就親自出馬啦!”
李逍遙道:“是要晚輩到何處辦事?請聖姑指示。”
聖姑說道:“你替我走一趟試煉窟,去抓來三十六隻傀儡蟲。”
抱著李憶如逗玩的阿奴聽到此處,不禁抬起頭來專心地看著聖姑。
李逍遙問道:“試煉窟的路怎麼走?”
聖姑道:“我的屋後有一條小徑,你沿著小徑一直走,可以看到一處深谷,那深谷就是試煉窟。這穀中的洞窟內毒蟲遍佈,是我們巫師經常採集煉藥之處。你抓到三十六隻傀儡蟲之後,可要儘快回來,千萬不要貪功戀戰。”
李逍遙問道:“貪功戀戰?那裏還有什麼要我戰的?”
聖姑道:“沒什麼,總之萬一你不小心被困在洞窟中的話,記得用土靈珠,就能脫身了,莫要逞強。你現在可不是光棍一條,而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做事可不能這麼不顧頭尾的。”
李逍遙道:“聖姑教訓得是,我取了傀儡蟲之後就回來。”
阿奴驚異地看著李逍遙,道:“你有土靈珠?你怎麼會有土靈珠?”
李逍遙沒回答她。其實五顆靈珠都已在他身上,當初在殺了赤鬼王之後,得到土靈珠,接著又接二連三地由毒娘子之處得到雷靈珠,金翅鳳凰巢中拿到風靈珠,麒麟老人給了他火靈珠。萬事皆備,只缺了最重要的水靈珠,現在也在回到過去之時帶回來了。
這五顆珠子已在他身上,但是他遲遲不說,是因為五靈珠茲事體大,在趙靈兒沒有完全複元之前,他總感到不該隨便說出去。萬一趙靈兒身體康復,那時她有了五靈珠,是否意味著趙靈兒肩上負起了歷代女媧後人應該負的責任?
這一點讓李逍遙完全不願去想這五靈珠的事。
如果能自己與趙靈兒相守終生,不是很美好嗎?可是白苗與黑苗之間的自相殘殺,趙靈兒是不可能不去制止的,萬一出現了意外,兩人的幸福呢?
在未能解破心中的苦惱之前,李逍遙根本就不想提到五靈珠的事。但聖姑既然知道了,李逍遙也只好默認。
阿奴道:“李大哥,我也要隨你去試煉窟,抓傀儡蟲!”
李逍遙道:“這很危險……”
阿奴道:“我不怕,再說你有土靈珠啊!”

李逍遙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成了,你還是好好地留在這裏吧!”
不管阿奴怎麼求,李逍遙都沒肯讓她跟,聖姑看了阿奴一眼,倒是沒說什麼。
深夜,趙靈兒自熟睡之中醒了,看見李逍遙下了床,背對著她,走到桌邊似乎正在拭劍,將劍鞘上的佩戴結了起來。
趙靈兒惺忪地問道:“逍遙哥哥,你要去哪里?”
李逍遙轉過身來,走到床邊,輕撫著她的臉,柔聲道:“我哪兒都不去,你睡吧!”
趙靈兒對他微微一笑,兩手握著李逍遙的手,閉上了眼,不久便又沉沉睡著了。
李逍遙抽出手來,無聲地取起桌上的劍,走了出去。
聖姑已繪了傀儡蟲的樣子給他看,路途又那麼容易,應該一夜足以往返,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李逍遙照著聖姑的指示,沿著後山小徑走,一路上十分平靜,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突然空中傳出一聲尖哨,聲音十分短促。緊接著遠方也傳出了一樣短促的哨音,在寂靜的夜空中聽起來像是鳥鳴呼應。
李逍遙猜出是有人以哨音傳話,暗自提高了警覺,此處離聖姑所居之處不遠,如果有人埋伏在此,那麼很可能是要對靈兒或聖姑不利的人。仰頭望去,樹梢間茂密幽暗,連綿不絕的樹影交錯,任何人藏在樹椏間都很難被看見。
李逍遙繼續往前走,短促的哨音果然又響了起來,李逍遙聽音辨位,縱身一竄,便躍上了高枝,一劍刺向傳哨之處。但聽一聲苗語驚呼,接著便 是四處枝葉騷動,李逍遙的一劍尚未刺至,便感陰風撲面,李逍遙及時倒轉去勢,翻身落地,而大量射來的牛毛毒針也全釘入了樹幹之中,在月下閃著藍慘慘的光 芒。
李逍遙一落地,便聽尖銳急促的傳訊哨音急響,接著數道白衣人影落了下來,包圍住李逍遙,手中彎刀也全指著他。
其中一名男子以漢語喝道:“什麼人?竟出手傷人!”
李逍遙冷冷地說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那苗兵道:“你瞎了眼,不認得兵衛?我看你雖是漢人,卻是奸細,給我拿下!”
眾人一聲呼嘯,往李逍遙攻來。三四把彎刀由各個不同方位同時劈向他,李逍遙左躲右閃,以劍鞘接下了數刀,靈活地在眾人之間遊走閃避。這 幾人態度如此明白,並不像偷偷摸摸的暗殺之徒,李逍遙立刻知道這其中必有誤會,只是自己一開始就設了防人之心,出手欲傷其中一人,因此才會不由分說地動起 手來。
李逍遙隔閃著眾人的刀勢,劍始終不出鞘,以免殺傷了人更難解釋,他一面游走於眾人劈劃猛攻之間,一面說道:“請稍等!我不是奸細,我只是要往前去而已……”
“還說你不是奸細?”會漢語的那人喝道,攻勢更加狠厲。
那幾人快刀猛攻,竟帶不到半片李逍遙的衣角,眾人沒想到他武功如此高強,其中一人躍了出去,口中發出更急短的哨音。李逍遙暗急,知道他必是召喚幫手,對方人一多,恐怕更不可收拾。無奈之下,李逍遙只好道聲:“得罪!”
他身如灰貂,奔竄之際幾下疾點,已點住了眾人穴道,眾人登時腿酸手麻,軟倒在地。遠方又傳出苗語叱喝,喝聲登時就趕近了:“什麼人?”
“有人闖過來啦!”
李逍遙原本不懂苗語,是這近個把月來,阿奴無事教他了一些,因此李逍遙略懂些苗語,只是並不流利。這幾句呼叱,他還聽得懂。
那些苗兵趕過來,見到兄弟們都軟癱在地上,不知是中了什麼套,紛紛揚著刀對李逍遙大呼小叫。
李逍遙忙道:“我不是奸細,我只是過路的,一時不查,得罪了各位。”
懂得漢語的那人一怔,將李逍遙所說的話在以苗語對大家說了一遍,領隊者也懂漢語,神色略緩,道:“你深更半夜,走這偏僻的山路,未免十分可疑!”
李逍遙不禁想:“你們一群人深更半夜,在這偏僻的山路埋伏,不是更可疑嗎?”
但他不想惹事,態度也自然較客氣,道:“我要往山裏趕路,采藥救人。”
那隊長追問道:“你要什麼草藥?治什麼病?”
沒想到他們會追問下去,看來盤查的會非常嚴密,李逍遙不知將傀儡蟲之事說了出來,是否會壞了聖姑的事,因此一時之間,沉吟難答。
隊長見他支支吾吾,認定了他是在說謊,大聲道:“還說你不是奸細,給我拿下!”
眾人立刻擺出陣仗,張網分立各個方位,李逍遙怒道:“這座山是你們的嗎?為何別人深更半夜來走,就要讓你們抓去?”
那隊長道:“這裏是苗族的地面,我們本當有權抓你!”
李逍遙冷笑道:“倒看你們有多少本事抓人!”
隊長一聲長呼,陣勢便向李逍遙包攏,李逍遙往左奔去,隊長一呼,眾人便往左邊張網籠下,不料李逍遙往後點了兩步,又站回原位,輕易朝空出的右邊退出。
隊長發現李逍遙的聲東擊西,連忙急呼變陣,眾人迅速賓士,並未直接包往右邊,整個陣法一變,竟又將李逍遙困在中間。李逍遙冷笑一聲,道:“誰說破陣一定要逃出去才能破?”
說著,他足尖一點,躍上高處,隊長不敢讓他脫出,也急呼眾人躍上,眾人同時以輕功飛上高枝,分據要點,卻因在枝椏間立足點有限,不像在 地面上那樣靈便,因此陣勢反變得危危顫顫。隊長沒想到會冒出這樣一個對手,除了武功高之外,又如此機智,心中忐忑叫苦,暗想:“黑苗竟有這樣高強的奸細, 白苗族怕要全無生機了!”
那隊長大聲道:“這位朋友,你也是漢人,難道你不知道黑苗人如何殘殺同族?你武功如此高明,何苦不知自愛,助紂為虐?”
李逍遙哭笑不得,想道:“我助什麼紂,為什麼虐?”但他知道這名隊長此時開口,是已承認了對付不了他,有意以道理勸自己退回去。若自己真的是黑苗奸細,那隊長說這些也根本沒半點用處。
李逍遙道:“我說過你們誤會了,我只是要往前去而已,又不礙著你們的事!”
隊長道:“前方什麼也沒有,你說你需要什麼藥草?”
李逍遙道:“前方既然什麼也沒有,你們有為何攔著不讓人走?”
隊長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是白苗的地面,大王就是這麼吩咐的。這座山谷暫時封閉,閒雜人等不得近入。等到我們任務完成後,這位朋友你才可以通行。”
李逍遙道:“你們任務何時完成?”
那隊長道:“這我不能說,我也不知道。”
李逍遙怒道:“萬一十天八天呢?是不是我就得等十天八天?”
那隊長道:“沒錯,總之現在絕對不能放任何人過去!”
“豈有此理!”李逍遙怒道,這回便不再與他們客氣了,他一聲輕喝,長劍出鞘,真氣貫在劍上,禦劍飛了過去。
隊長見他禦劍而去,大驚失色,叫道:“他……他會禦劍術!他會禦劍術!”
眾人也都詫異萬分,在苗族的傳說中,十年前就是一位精通禦劍術的高人救走了被囚禁在地牢裏的巫後。他們從未見過懂得禦劍術之人,此時竟出現在他們面前,所有的人都只能長大了口,瞠目結舌地目送著李逍遙消失在天邊。
李逍遙雖能禦劍飛趕,卻不敢太過於離開小路,以免找不到試煉窟。
見甩開了眾人,李逍遙便禦劍落地,沒想到一落到地面上,劍都還沒收回,又聽見幾聲急呼,數名苗兵自空而降,手中還拉著結陣絲索,登時在李逍遙上方張出了天羅地網,包圍住他,絕不讓他再前進半步。
李逍遙也不禁吃驚,白苗在這條山路上布下重重關卡,難道這條路真的這麼重要?
“你就是意圖闖入之人?”一人冷冷地問道,聲音卻十分甜美。
李逍遙見了她,一時之間喜憂參半。那人不是別人,居然正是蓋羅嬌。自己在大理城內鬧的那一場,不知蓋羅嬌作何感想,萬一她把自己當成專找麻煩之人,現在李逍遙就該不好辦了。
蓋羅嬌見到李逍遙,也吃了一驚,道:“你……”
李逍遙苦笑了一下,道:“是我。”
“你怎會……硬要闖進來?”蓋羅嬌十分不解。
李逍遙道:“我要替聖姑取些東西,無奈非走這條路不可。”
蓋羅嬌半信半疑,道:“是嗎?聖姑怎麼不親自說?你又怎麼不對前面的衛兵說?”
李逍遙沒好氣地說道:“我怎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歷?哪能隨便說?”
蓋羅嬌道:“聖姑沒親自來取,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李公子,你還是請回吧。”
李逍遙更是不悅,道:“為何此路就是不能前進?你總得要說出個理由來呀,否則實難從命!”
蓋羅嬌俏臉一沉,道:“李公子,此事關係白苗存亡,還請您自重!”
兩人話越說越僵,眼看又要一言不和,這是背後傳出阿奴的叫聲:“逍遙哥哥……你等等我!”
蓋羅嬌眺望著李逍遙後方的路,阿奴輕捷的身子已奔了過來,見到蓋羅嬌也在,嚇得頭一縮,又要退回去。蓋羅嬌道:“阿奴!你還不過來!”
阿奴吐了吐舌頭,走上前來,笑著道:“師姐,你在這裏幹什麼?我一路見到好多人擋著哪!”她一抬頭見到連天羅陣都擺了出來,不禁變色,道:“師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個陣可會殺人的哪,你擺了陣對付誰呀?”
蓋羅嬌道:“誰走上此路,看見我軍機密,就對付誰。”
阿奴急問道:“什麼機密?逍遙哥哥,你看見了沒有?”
李逍遙搖了搖頭,阿奴道:“師姐,你還快撒了陣!”
蓋羅嬌道:“為了謹慎起見,還是不能就這樣放了他。”
阿奴急得直跺腳,“我叫你撒了這陣!什麼機密這麼重要?”
蓋羅嬌自然不會輕易就說,她問道:“你這個把月可也夠了沒有?族長要我找機會把你抓回去,好好罰你。”
阿奴道:“我……我沒到出去野啊,這個月來我天天都在聖姑那兒,哪里也沒去。”
蓋羅嬌瞄了李逍遙一眼,又問阿奴道:“是嗎?那我問,是聖姑叫李公子到這裏的嗎?”
阿奴道:“是啊,聖姑要逍遙哥哥去試煉窟,幫她抓三十六隻傀儡蟲。”
一聽阿奴答得這麼快,蓋羅嬌這才“咦”地一聲道:“真的是聖姑要你來的?”
阿奴道:“當然!不然逍遙哥哥闖這條路做什麼?”
就算蓋羅嬌不相信李逍遙,阿奴她可不能不相信,遂說道:“唉!不是要刺探機密的,那就好。撤出!”
一聲令下,張結在高處的絲索登時全收了回去。阿奴關心地問道:“逍遙哥哥,你沒有事吧?”
李逍遙道:“沒有,虧得蓋大姐還沒動手。”
阿奴道:“究竟是什麼事這樣機密?經過都不行?”
蓋羅嬌見四下無旁人,才道:“這實在是天大機密,咱們在這裏圍捕五毒獸之事,絕不能洩露出去的。”
阿奴眼睛一亮,道:“你們正在捕捉五毒獸?我也來幫忙好了!”
蓋羅嬌道:“這不是玩的,你還是別鬧了吧!你若有什麼意外,我如何跟族長交代?”
李逍遙也道:“阿奴,若有其他路可通往試練窟,我們就走別的路吧!別妨礙蓋大姐了。”

阿奴望著李逍遙,道:“我知道別的近路,你讓我跟你去,我就帶路!”
李逍遙歎了口氣,道:“你都跟來了,我能不讓你帶路嗎?”再說,李逍遙權衡了一會兒,認為讓阿奴跟著自己,總比讓她去鬧蓋羅嬌好。
阿奴喜上眉梢,挽抱住李逍遙的手,笑道:“那咱們走吧!”
“且慢!”蓋羅嬌叫住了他們,道:“阿奴,聖姑要你們收集三十六隻傀儡蟲,有什麼用處?”阿奴道:“聖姑就是這麼說,我也不知有什麼用。”
蓋羅嬌道:“要湊齊三十六隻傀儡蟲,可不是小數目……真是奇怪了。”
阿奴道:“總之,聖姑大概有急用吧!”
蓋羅嬌想了半天,想不通聖姑突然要這種操縱屍體之物的目的,抬眼看了看阿奴,才突然以苗語說道:“少主,你可知這漢人是有妻室的人?”
阿奴臉一紅,放下了挽在李逍遙臂上的手,李逍遙沒聽懂蓋羅嬌的話,因此也不知阿奴為何突然間大是尷尬。
蓋羅嬌說道:“你帶著他硬闖入麒麟洞、神殿,這已犯了死罪,是什麼原因讓你這樣幫他?阿奴,你自己腦子可得清醒點!”
阿奴臉更紅,卻性子發作,惱羞成怒,道:“你別管我,我就是愛幫他,我幫他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樣!”
蓋羅嬌道:“最好不是,你別忘了他的妻子是公主殿下,你這樣纏著他胡來,若只是好玩就罷了,若你敢胡思亂想,不要說是你自己不得好結果,族長也不會在容你妄為!”
這番嚴厲的話,毫不拐彎抹角,句句打入阿奴的心中,阿奴咬緊了唇,深吸了口氣,顫聲說道:“妄為又怎麼樣?”
沒想到話一出口,她眼淚便湧上了眼眶。李逍遙聽不懂她們在吵些什麼,但見阿奴突然間哭了,也知道蓋羅嬌一定是為了自己的事罵了阿奴。他在大理國連闖兩處禁地,就算蓋羅嬌不說,李逍遙也知道不能善了。
李逍遙拍了拍阿奴的肩,對蓋羅嬌說道:“蓋大姐,你別怪阿奴,使我求她幫忙我,若冒犯了族規,也該是我的罪責,與阿奴無關。”
蓋羅嬌苦笑了一下,道:“李公子,你真是有情有義,不枉費阿奴幫你一場……唉!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害苦了她。”
李逍遙不解其意,阿奴臉卻更紅,道:“別理她亂說,我們走吧!”
她一拉李逍遙,快步走離了小徑,李逍遙以前走過此路,知道前面好像是個絕崖,連接著兩邊的吊橋危危顫顫,頗為不穩。
看來阿奴是要帶他走那條路,兩人步行不久,就來到了吊橋邊。那吊橋是竹子所結成的,如今不要說危顫不穩,簡直是七殘八缺,只留下四五條朽索系著兩岸的木樁,任何人踏上去一定都會摔落深谷的。
阿奴道:“你不是會禦劍嗎?我們一塊兒飛過去吧。”
李逍遙道:“如果試煉窟很危險那麼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你在這裏等我。”
阿奴笑道:“試練窟危不危險,是我清楚還是你清楚?我告訴你,試煉窟裏七彎八拐的竟是迷宮,沒有我帶路,你繞個幾天也出不來的!”
李逍遙半信半疑,但是人都來了,還是寧可信其有吧!
李逍遙以真氣貫劍出鞘,一把抱住阿奴的腰,輕盈地躍上劍刃,排空禦氣,禦劍而行。
李逍遙緊緊摟著阿奴以免摔落,阿奴不禁也依靠在李逍遙身上,強風吹拂著她的頭髮,阿奴想著:“過了今天,明天還能不能這樣靠著逍遙哥哥?過了明天,後天呢?大後天呢?以後呢……”
蓋羅嬌所說的話,在她心裏也自己想了千百遍,總是不願深想罷了。
李逍遙落地收劍,放下阿奴,兩人眺望著前方,但見山層重疊,幾處光禿禿的山壁上,鑿出了山洞,在夜裏看來有如巨大的瞳孔般,瞪視著他們。
李逍遙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阿奴拉著他的手往山壁的方向走,道:“這裏就是試煉窟,以前裏面有許多巨大的毒蟲、毒獸,是個很可怕的地方,說危險也危險,但對於巫師來說,就是個寶庫。所以常有我們族裏的巫師深入洞內修煉蠱術,越能在這裏有大收穫和大試煉,久之,大家就叫這裏為試煉窟了。”
兩人已步入其中一洞中,走了一小段路,但覺空氣中有股甜香,空氣潮濕,的確是蟲類的生長溫床。
李逍遙小心翼翼地走著,阿奴見他的樣子,笑道:“你別怕,這試煉窟真正厲害的毒蟲,早給抓去煉蠱煉光了,大的毒獸也不堪人擾,遷出洞外,還留在試煉窟裏的,就是些生長不衰的蟲子,它們數量雖多,毒性卻不怎麼強。現在已經沒多少人來試煉窟養煉蠱了。”
“是嗎?”李逍遙松了口氣,道:“那麼還有傀儡蟲嗎?”
阿奴道:“有啊,傀儡蟲也不是那麼難抓。那是用來控制死屍發毒的,這手法太顯眼好破,只能拿去唬唬漢人。”
聖姑要這麼多傀儡蟲做什麼?不要說李逍遙想不通,就是了解蠱毒的阿奴也想不明白。兩人越走越是深入洞中,李逍遙問道:“這試煉窟到底有多深?”
阿奴道:“試煉之窟深不見底,從沒有人走完過。”
“那……”李逍遙有點緊張。
阿奴笑道:“所以我只能帶你到我還認得的路,等超過了我認得的範圍,再走進去,咱們都要困在裏頭了。”
那麼李逍遙只得祈禱在她還認得路的範圍內,會抓得到三十六隻傀儡蟲。可是走了這麼久,不要說傀儡蟲,就連蒼蠅蚊子也沒半隻。
阿奴默默地走著,遇上岔路則很快地選擇方向,就這樣在曲曲折折的洞窟裏東鑽西竄,弄得李逍遙再也分不清方向,除了跟緊阿奴之外,別無辦法。
兩人默然走了好久,李逍遙終於又忍不住開口道:“阿奴,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找得到傀儡蟲?”
阿奴不語,靜了一會兒,才道:“逍遙哥哥,我聽說在這洞窟底最深處,有太古時代女媧娘娘的遺跡喔!”
“遺跡……”不知阿奴說這個做什麼。
阿奴悠然地說道:“聽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在洞窟深處發現女媧娘娘的陵墓。不過這也只是傳說罷了,因為也沒人見過。女媧娘娘的遺跡,怎會在那麼深的地下呢?是不是從前的大水,淹了她的神殿?”
“也許吧。”李逍遙慢聲附和著。
阿奴說道:“我真想去看看女媧娘娘的神殿……逍遙哥哥,你陪我去找好不好?”
李逍遙下了一跳,拉住阿奴,道:“阿奴,你別做這麼危險的事,萬一迷了路,出不去怎麼辦?”
阿奴回過頭看著李逍遙,李逍遙在黑暗中已能勉強辨視出東西,只見阿奴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那眸子中竟有幾許悽楚之意。
阿奴淡然一笑,轉過臉道:“你說的是,萬一迷了路,靈兒姑娘和憶如盼不著你,可怎麼辦?”
李逍遙道:“不只是我,你阿娘還有愛你的人們盼不著你,那也不好。”
阿奴喃喃道:“有誰會盼著我呢?”
李逍遙沒想到她小小年紀,說出如此悽楚的話來,有點差異,便握住了她小小的肩,望定了她,道:“我,我就會盼著你。”
阿奴身子一震,李逍遙道:“就算走出了這試煉窟,將來你回到大理,我回到余杭,我和靈兒還是會時常想著你,希望你過的平安快樂。”
聽了他這話,阿奴的心頭像是各種滋味同時都混在一起,竟說不上是酸甜苦辣。
過了一會兒,阿奴才道:“逍遙哥哥,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阿奴道:“你說了你會記著我盼著我,那麼將來就算我回到了大理,你和靈兒公主回到了余杭,我也要你在我每年生日的那一天,以信鴿為我捎封信來,告訴我你這一年的生活過得怎樣。”
李逍遙還以為她古靈精怪的腦子裏,會想出什麼刁難的怪事,一聽竟只是這個平凡的要求,不禁笑了,道:“這有什麼不好答應的,當然可以。”
阿奴大喜,笑道:“你答應了?咱們勾手發誓!”
李逍遙和她勾了小指立誓,阿奴笑意融融,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幫你抓傀儡蟲!”
走了這麼半天,半隻蟲也沒見到,李逍遙奇道:“你知道傀儡蟲藏在何處?”
阿奴笑道:“當然知道。”
“怎麼剛剛都沒看見?”
“咱們身上的生氣,傀儡蟲一聞著就躲起來啦,怎麼會出來讓你瞧?再說這既是試煉窟,不是考驗我們巫師的地方嗎?”
阿奴對他眨了眨眼,便退至一旁,盤腿而坐,雙手結印,專心地低聲摧咒。李逍遙正想問,阿奴依然在原地打坐,手指不知在算著什麼,口中喃喃念咒,李逍遙不敢打擾她,在一旁專心守著。
過了許久,李逍遙低頭一看,頭皮整個麻了起來,阿奴的腳下,居然纏著許多蠕動不已的土色蟲子,像蛆一般纏裹著。
阿奴伸手取出小袋便裝好了傀儡蟲,李逍遙再看阿奴,她額上沁出了一些汗珠,手上也似乎有些無力,李逍遙看出了點端倪,想到:“原來阿奴是以咒語幫我抓傀儡蟲,這或許會傷她的身子,我能不能幫忙她?”
阿奴將那裝滿了蟲的袋子遞給李逍遙。李逍遙感謝不已,與她一同步出試煉窟時,才發現天色早已大亮。原來抓著三十六隻傀儡蟲,竟花了一夜的光陰。
李逍遙與阿奴兩人將傀儡蟲帶回聖姑居處,交給聖姑。她顯然沒想到李逍遙這麼快就得手,即驚又喜,但一見到阿奴的神色,便明白了大半,道:“阿奴,你可累得不輕!”
阿奴臉一紅,笑道:“我聽不懂啊!”
聖姑道:“你太不知輕重啦!”
阿奴嘟囔了一會兒,道:“也不全是啦……逍遙哥哥他也有出力……”
聖姑也沒再多說什麼,逕自拿著傀儡蟲,走到停放著林月如屍體的房間。李逍遙連忙追了上去,道:“聖姑!你要做什麼?”
聖姑道:“你不可以進來。”
李逍遙道:“我聽說傀儡蟲的用處是……”
“是怎樣?”
見李逍遙那擔心的樣子,聖姑道:“你擔心我要利用林姑娘的屍體?呵,你想太多了吧?”
李逍遙道:“但是月如她既然已……為何不讓她入土為安?”
聖姑只是白了李逍遙一眼,道:“入土為安?呵,好幾十年以後再說吧!”
說完,聖姑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李逍遙再也不知道房間裏面的事了。
李逍遙呆立在房外,聖姑的話裏是否有什麼玄機?
幾日以來平靜無事,趙靈兒的身子也全然康復,有時下床走走,讓李逍遙扶著她,閒步山徑,賞玩路邊的奇花,或無語相伴,直至滿天星斗。
望著嬌妻愛女,李逍遙總覺得人生至此,一是莫大的幸福。這平靜的生活,以往覺得平淡無奇,如今卻感到心滿意足。
那一夜趙靈兒懷抱著憶如,與李逍遙攜手在庭園中閒步,隨意說笑,不久趙靈兒便只顧逗著憶如,沒再說話。
李逍遙看出她有心事,遂問道:“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趙靈兒抬起臉來,道:“逍遙哥哥,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李逍遙一怔,趙靈兒道:“你總是有時心不在焉的,不知在煩惱什麼,我見了心中也不舒坦。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嗎?”
李逍遙默然,沒想到趙靈兒將他的心事全看在眼裏,也許是兩人已經心意相通,就算是不說話,也知道對方心中的感覺。
李逍遙道:“你隨我來。”
他帶著趙靈兒回到房中,取出行李,自行囊之中拿出一個小匣子,當趙靈兒見到匣中之物,也不禁呆住了。五顆靈珠,發出五行的光輝,正在匣中互相輝映著。
“你……已得到了五靈珠?”
李逍遙點了點頭,將自己為了取麒麟角、鳳凰蛋殼而深入大理,進入神殿的種種事,詳細說給趙靈兒聽。趙靈兒只知李逍遙為了她而取來聖物,保住她們母女的生命,沒想到還有進入夢境,回到過去的種種內情,聽的怔愣不已。
李逍遙道:“其實你母親就是神殿中的女媧神像,她當年為了殺水魔獸,在我面前躍入水濤之中。是她將我送到過去,救了你和姥姥到仙靈島去,也讓我得到失落的水靈珠。”
趙靈兒微微一笑,道:“難怪我當初一見了你,總感到十分熟悉。我還奇怪你這個整日跳不停的猴兒,怎會讓我看了就覺得的心安,原來我小時候遇見的就是你!”
李逍遙取笑道:“既然見到感到熟悉,卻還拿雷電劈我?”
趙靈兒臉一紅,道:“誰叫你那時……那時……我怎想得到那偷衣裳的小賊,會是我暗自仰慕了快十年的大俠!”
兩人雖已是夫妻,但趙靈兒嬌羞靦腆之態,始終不減。
李逍遙托起她的臉來,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道:“這一切或許都是巫後冥冥中安排吧!”
趙靈兒轉頭看著五顆靈珠,伸手撥著,輕聲道:“這五顆靈珠,是女媧祭司世世代代掌握的聖物,但我卻不知怎麼用它……逍遙哥哥,你怕我會跟我娘一樣,為了殺水魔獸而犧牲了自己?”
李逍遙搖了搖頭,說道:“苗族沒有水患,反而鬧了旱災,阿奴說有水靈珠就能招來大水解救他們,並不需要你去殺妖怪。如今為媧苗族的,也不是妖怪,而是比妖怪更可怕的黑白苗之間的仇恨。”

“仇恨?”
“嗯,黑苗和白苗互相恨對方,都想滅了對方,這種恨就算是有女媧的神力,也解決不了,更何況是你?”
趙靈兒歎著氣,說道:“我的父親是黑苗國王,我的母親是白苗祭司,黑苗與白苗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互相仇恨?”
李逍遙摟住了她,道:“你傷感這些,又有什麼用?兩族的恨已經積累了許久,若是妖怪作亂,只是殺了妖怪就好了;若是恨,卻可能永生都解不開,除非恨的人自己能夠想通,但是這是神仙也幫不了的。”
趙靈兒溫順地點了一下頭,道:“你說的很是。但水靈珠能夠解除旱災,這一點小事,也許我還能使得上力。”
李逍遙道:“你不是不知怎麼使用水靈珠嗎?”
趙靈兒蛾眉微聚,道:“我確實不知用法,不過既然只有女媧苗裔能使用這五顆靈珠,我還是得負起這個責任,解除旱災。逍遙哥哥,我想……我娘一定知道靈珠的用法,她也一定很希望我能夠救苗人。”
趙靈兒的話,李逍遙並不覺奇怪,他也知道五顆靈珠一旦現世,靈兒的責任就來了,永遠逃避下去絕不是個好法子。
李逍遙點了點頭,道:“好,靈兒,我帶你回大理去見巫後娘娘。”
趙靈兒依偎著他,道:“我們回大理祭拜我娘,想法子弄懂水靈珠的用法,解除白苗的旱災以後,我就隨你會余杭,帶著憶如回去,嬸嬸一定高興極啦!”
李逍遙抱緊了她,兩人心裏都感到踏實滿足。
次日,兩人一早便對聖姑說明去意,阿奴一聽李逍遙居然早就拿到了水靈珠,又驚又喜,問道:“你怎麼找到水靈珠的?”
李逍遙一窘,便含糊地說道:“這……大概是女媧娘娘有意的安排吧!”
阿奴道:“快把水靈珠給我,有了水靈珠就可以解除乾旱了!”
聖姑問道:“你知道靈珠的咒文嗎?”
阿奴一怔,說道:“……不知道。”
聖姑說道:“那你要水靈珠也沒用!五靈珠的咒文,只有巫後娘娘才知道,而且也只有趙姑娘能夠繼承這種力量。”
阿奴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一見了水靈珠,高興得全都忘了。”
聖姑望著趙靈兒,問道:“你這身子……不多修養幾天再走嗎?”
趙靈兒道:“我已經複元了,也不差這幾天。”
聖姑點了點頭,道:“你身為兩族公主,于情於理都要盡力去化解這兩族之間的仇恨。族人有難,我也不該坐視才對。可惜歲月不饒人,我這老骨頭,沒這力氣去拼命了。你們去吧!孩子寄放在我這兒,你們可以放心。”
聖姑由趙靈兒懷中接過嬰兒,趙靈依依不捨地在孩子臉上多吻了幾下,李逍遙也拉著女兒小小的手,道:“憶如,爹娘出一趟遠門,你要乖乖的喔!”
繈褓中的李憶如對著他們笑,美麗的笑臉上無憂無慮,絲毫不知世事。
趙靈兒仍然依依不捨地對著憶如抱著親吻再三,才終於交給聖姑。她當了母親之後,原本就溫柔的性子更加多情善感,以想到要與女兒分別,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李逍遙、趙靈兒與阿奴三人,就這樣啟程前往大理,這條路阿奴是極熟的,李逍遙也來回過,一路上倒是十分平順,不生波折,很快便接近了大理城。
不料尚未到大理城外,遠遠地便見到處處烽煙,都知道必然不妙。三人加快腳步,往大理城趕去。
到了城外,就看見處處是死屍,大多都是白苗士兵。屍體殘缺不全,有的是被兵器所殺,但也有不少斷手斷腳,肚破腸流,不知是被什麼猛獸撕 扯過。而城門更是殘破拜倒,昔日的壯觀城牆上,被火薰得焦黑一片,撞破了好幾處,四散的殘磚石堆下,更處處可見被壓死的屍體,有的還身首飛離,濺塗著大地 與城門的血跡已幹,化作污穢的黑色。
如此慘景,四下蕭然,就只有風呼呼地扯過,留在耳邊猶似當日大屠的千萬聲嘶喊。
阿奴全然怔呆住了,軟軟地跪倒。她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的家園,幾個月前,還守衛嚴密,雖然被旱災所苦,但是大家都還有說有笑,是一個充滿了希望的家園。
趙靈兒更無法相信這就是大理城,她初次回到故鄉,見到的卻是一個如此殘破,有如地獄的故鄉。
李逍遙也木然呆立,這樣一片死屍遍野、哀鴻處處景象,怎能相信還有人活著?難道大理城已被屠城了嗎?
“這裏還有人!”
一聲驚雷般的呼叱,喚醒了李逍遙等人,眾人轉身一看,署名黑苗士兵由道旁拍馬疾奔而來,口中大聲呼叱,臉上帶著獰笑,就像看見獵物的狼群。原來他們殺得興起,見無人可殺,都興沖沖地要比賽誰先殺了他們。
他們手中的刀都已出鞘,便朝李逍遙、趙靈兒、阿奴揮砍過來。三人輕身一閃,閃過了疾奔過來的馬蹄。
阿奴手中拐杖一橫揮,就絆倒了一匹馬,那馬哀鳴著撲倒,也甩下了馬背上的士兵。
李逍遙轉頭看去,趙靈兒也已用點穴法點暈幾名黑苗士兵,三人幾招之間就制服了這幾名黑苗士兵。
李逍遙抓起其中一人,喝道:“大理城怎麼了?為何你們要屠殺此城?”
那士兵張大了口,驚恐無比,竟說出話來。這場一面倒的戰事,他們勝得十分容易,因此所過之處就是殺,殺,殺,以至於他根本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更說不上來整個戰事的過程。
李逍遙見他張口結舌的樣子,又抓了另一人來問,卻也一樣。他們的眼中都已認定自己會被殺死,那眼神似乎是野獸的眼神,而不像人的眼神。阿奴悲憤得一仗就要敲碎其中一人的頭顱,被趙靈兒拉了住,道:“讓逍遙哥哥問清楚再說。”
阿奴顫聲道:“他們……他們殺了我們族人!他們殺了我們族人!”
阿奴的聲音變得尖厲,幾乎無法冷靜,眼中也充滿了仇恨。看見家鄉變作地獄,任何人都會像阿奴一樣,恨不得親手殺死兇手報仇,甚至殺死任何與兇手有關的人物,也去屠殺兇手的家園,才能稍微消去此恨。
趙靈兒何嘗不是心痛如絞?但她還是堅決地拉著阿奴的手,道:“讓逍遙哥哥問清楚再說。”
李逍遙質問了幾個人,總算有個人說得出話來,他結結巴巴,口齒不清地說道:“是……是大王下的令……把大理的土地收回……若白苗……白苗抵抗,就……就格殺勿論……”
趙靈兒呆住了,這竟是父王所下的命令?
她離開父親時,雖然年紀還小,卻也不是全然無知,她還記得父親是慈愛溫柔的,那時囚禁母后與自己,只是受了妖人蠱惑,並不是他的真心。
可是,這麼多年了,一切竟比當初還要糟,難道是他親自下了格殺令,主導了這非人的場面?
趙靈兒咬緊了唇,不發一語,李逍遙繼續追問道:“白苗防守堅強,你們怎麼有機會殺進去的?”
那士兵道:“教主他能驅使魔獸,是魔獸……先闖進城中,後面……我們才跟著殺進來的……”
“整座城都被殺光了?”
那士兵道:“我不知道……我們沒有見到多少人……”
李逍遙問了幾遍,也無法再問出更多的答案。趙靈兒道:“既然城中已有防備,應不至於都被殺了,一定還有人活著。”
阿奴喃喃道:“如果……還有人活著,那一定是在那裏……”
“哪里?”趙靈兒問道。
阿奴不發一語,便往城內奔去,李逍遙與趙靈兒急忙追在她背後,以免失散。
阿奴奔得極快,城內的景象不比城外好多少,街道旁除了屍體還是屍體,有黑苗得也有白苗的,大多是士兵,百姓卻並不多。
百姓沒有被殺,那為何處處都只看見殘破的屋舍,火燒的殘跡?
趙靈兒早已看得淚流滿面,李逍遙拉著她的手緊追阿奴,不讓她停留下來,以免更增傷感。
在追著阿奴奔跑的時候,李逍遙注意到有些黑苗士兵已發現了他們,便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阿奴道:“等一等!”
阿奴用力掙扎,道:“放開我!讓我去找我阿娘!”
李逍遙道:“你冷靜點,除非你想害死你們所有的族人!”
這麼一停下來,四面八方又有數名黑苗士兵包圍住了他們,接著人數漸多,在他們週邊形成了一道密壓壓的人牆。
阿奴一怔,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黑苗士兵在城中各個角落。
其中一名身穿華麗盔甲的領軍上前,冷笑道:“你們知道白苗人躲藏之地,是不是?”
阿奴怒視著他們,傲然不語。那名將領道:“白苗已經不戰自降,頑冥的南蠻逆首還裹脅居民,不讓他們投奔大王,你要與叛逆為伍,還是要做率先建功的白苗順民?”
等不及李逍遙阻止,阿奴一大聲道:“你說的南蠻逆首是我阿娘!什麼投奔大王?全大理沒有人願意投奔你們那個昏庸愚昧、受人利用的大王!”
她一說出身份,眾人大吃一驚,沒想到南蠻王的女兒就在他們面前。這下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領軍一聲呼喝:“給我捉拿活口!”
眾兵彎刀齊攻,朝李逍遙等人身上砍落,卻只見霜輝一閃,錚錚數響,眾人的刀全被李逍遙快得看不清的一劍給格退。眾兵呼喝著又一擁而上,李逍遙一個人在這群士兵中游走如梭,所過之處只聽見哀叫驚叱,他們一個個都讓李逍遙一劍柄點了穴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逍遙的快劍簡直像鬼神一般,根本無人看的清來勢,趴倒在地上的士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中招的,但他們的人數少說有上百人,一個個蜂擁而 來。李逍遙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開殺戒,但是得像個辦法保護趙靈兒與阿奴都能全身而退。李逍遙於是退至阿奴和趙靈兒身邊,一邊一個抱住了她們,氣沉丹田, 以真氣震出長劍,禦劍沖出了人群。
直到沖出數裏以外,李逍遙才收劍落地,阿奴激動地說道:“為何不殺了他們?為何不殺光了他們!”
李逍遙道:“你就知道殺,他們也是受了上頭的命令,不得不攻城,所有的士兵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不要聽你講大道理!”
阿奴畢竟年紀幼小,這些人間的對立背後的無奈,不是她所能理解的。她望向趙靈兒,道:“靈兒姐姐,難道你也認為黑苗殺白苗是應該的?”
趙靈兒悲哀地搖了搖頭,輕聲道:“誰殺誰都是不應該的。”
阿奴道:“但是他們殺了那麼多白苗人!靈兒姐姐,你是女媧娘娘的後代,是保護白苗的守護神,你會為白苗報仇,滅了黑苗,對不對?”
望著她殷切的眼神,趙靈兒無語地垂下了眼。她知道母親要她前來的用意,絕不是為了殺人,一定有法子可以化解雙方的仇恨。但是,事情已演變到雙方屠殺交戰,這血海似的深仇又如何化解?
見趙靈兒低頭不語,阿奴簡直不敢相信,怔怔地立在她面前,失望地問道:“難道你不肯以神力殺光黑苗……”

李逍遙正要開口勸解,阿奴已流下淚來,恨恨地說道:“我知道了,你並不想幫白苗,你想和逍遙哥哥回余杭,過著安寧幸福的日子!那你又為何要來?你又為何不告訴水靈珠的咒語!”
“不,阿奴,你誤會我了……”趙靈兒說道。
阿奴道:“我不要聽!你既然不想救白苗,就請回去吧!我們寧肯戰死,也不會服從黑苗巫王的統治!”
說完,阿奴便轉身奔了開,她輕功原本就不差,一跑就不見人影了。
“阿奴!”趙靈兒著急地喚道。
李逍遙握住趙靈兒的肩,柔聲道:“別難過,她年紀還小,想法未免偏激了些……”
趙靈兒道:“我不會怪她的,我是擔心她一個人,在這時候不大安全。”
李逍遙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她會往哪兒去。”
雖然阿奴沒告知他族人會藏在何處,但李逍遙之略加思索,便猜到了惟一可能之處,那就是女媧神殿。白苗族人既相信女媧會保護他們,在這危急的時刻,當然也只有逃往那裏,尋求庇護。
李逍遙帶著趙靈兒往神殿的方向趕去,此處一向沒有居住的人家,位置又十分偏僻,黑苗族人一時竟沒有發現這條荒涼的道路就是通往白苗族藏身之地。
遠遠地便望見了那幢白色的巨殿,兩人還未走進,“咻”的一聲,一箭已射在兩人前面的地上。這箭明顯地是由神殿內射出的,以警告外人不得隨便闖入。李逍遙更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若是再前進,亂箭一定會更多。李逍遙不假思索,抱住趙靈兒,便以輕功迅速的奔向神殿。
神殿外的眾兵一見到來人快若電光的身影,驚愕的已來不及射出更多的箭,此時李逍遙已站在殿前的石階之上,放下了趙靈兒,大聲道:“我們不是敵人!”
他們的漢人模樣,令白苗士兵們不知該不該殺上去,一時之間只能僵持不下。
神殿內奔出數道人影,為首者一見到他們,不禁一怔,道:“李公子?你來做什麼?”
原來說話的是蓋羅嬌。
李逍遙道:“我帶靈兒來祭拜巫後娘娘。”
蓋羅嬌問道:“什麼巫後娘娘?娘娘早在十年前就……”
李逍遙道:“殿內的神像就是巫後娘娘,並不是女媧。”
蓋羅嬌顯然並不相信,但是見到趙靈兒也在,她還是將他們請了進去。神殿內到處都是白苗餘民,在黑暗中毫無人聲,只有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男女老幼都知道這是最後的藏身處了,如果等到被黑苗找到之後,恐怕全部的人只有面臨集體被屠的命運。
見到蓋羅嬌經過,人們之間的氣氛中便多了一股莫名的安心。但是蓋羅嬌沉重的神情卻說明瞭戰事的絕望。
他們直到了供拜神像的內殿,長老們也都聚在此處,看樣子像正在討論著解圍之法,可是人人都低著頭不說話,應該是全無主張了。
見到蓋羅嬌帶了外人進來,南蠻王台起頭來望向他們,臉上帶著疑色。
蓋羅嬌道:“大王,這位就是靈兒公主。”
“是靈兒公主?”南蠻王又驚又喜,快步上前,單膝跪下,道:“公主,您平安來到大理,我白苗有救了!”
所有的殿中長老們也都跟著跪下,恭迎趙靈兒。趙靈兒忙道:“各位請起來,我擔當不起的。”
南蠻王已經哽咽,握著趙靈兒的手,仰頭看著她,道:“自從十年前巫後娘娘蒙冤,我們找公主好得好苦!只要公主出現,女媧娘娘一定會再度賜予您無比的神力,解救白苗的!在這麼絕望的時候,您果然出現了……”
南蠻王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立在人群之後的阿奴卻傲然站著,扭開了臉不去看他們。李逍遙有點無奈,但是多說也是無用,還是讓事實來辯解吧!
趙靈兒好不容易才說服了眾人起身站立。一問戰情,才知道雖然白苗戰備十分充分,五毒獸也已調教成功,但是黑苗的手段卻更快更狠,他們在 白苗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以魔獸為前鋒衝殺過來。魔獸所過之處,人畜不留,但所有的白苗士兵以及五毒獸力戰魔獸之時,跟在後面的黑苗士兵卻在後方大行屠殺百 姓,手無寸鐵的居民在黑苗的鐵蹄下,死傷慘重。
雖然五毒獸與魔獸都同歸於盡,但是白苗已折損許多兵士,難抵抗黑苗的精銳。幸虧蓋羅嬌決斷得快,要白苗士兵放棄戰場的戰鬥,全力保護居民撤退到神殿,這才不至於全族滅亡。
但是守在此地,也只是等死而已。神殿總有一天會被黑苗發現;就算不被發現,殿中也幾乎沒有存糧,更沒有藥物,受傷的人此時的情況已十分危急,饑餓的殘餘百姓們也都更加恐慌。
南蠻王道:“老天無眼,以至白苗有此浩劫!靈兒公主,請您向女媧娘娘祈求吧!女媧娘娘若是有靈,一定會保佑族人的。”
趙靈兒點了點頭,道:“讓我見見神像。”
“是。”
南蠻王引著趙靈兒,來到玉階和欄杆圍著的神像前。
趙靈兒在神像前跪下,泣聲道:“娘,孩兒來看您了……”
不知為何,趙靈兒心中湧出一股深沉的親選,望著母親的神像,她心中竟在半個字也吐不出來,自從十年前一別,母親的溫柔竟已成為模糊的記憶。
此時,神像周身竟泛出一層淡淡的青光,眾人驚愕地瞪著眼,望著神像。趙靈兒也驚住了,親眼看見神像上光華流轉,雖然還是一尊沒有任何神情的塑像,但眼中流露出憂傷,神情也溫柔的有如星光。
神像中傳出的聲音,似乎是真的,又似乎只是夢中一般虛幻:“靈兒,我的孩子,這一路以來,苦了你了……”
“母親!”趙靈兒顫聲喚著,眼中頓時湧滿了淚水。
巫後溫柔地望著她,道:“好孩子,你能夠回到大理,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和苦難,為娘最感到欣慰的是……你身邊總算有一位能寬容你、愛護你的丈夫。”
趙靈兒淚流滿面,雙腿顫巍巍地跪著,用兩膝走上前抱住了神像,泣道:“娘,您怎麼了?為何您變成了這樣?您不能活生生地抱著我,像從前那樣跟我說話嗎?”
巫後的聲音裏,充滿了哀傷,輕道:“我一是該死之人,強留一縷精魂在世間,只是為了等待著一刻。靈兒,這已是強求的幸福了,你該珍惜滿足。”
趙靈兒點了點頭,道:“娘,您強留精魂和靈術,以求見我一面,是不是為了要我化解苗族的內鬥?”
巫後欣慰地說道:“是的,靈兒。這個責任非常重大,也許對你來說……太沉重了,但你是你父王與我的後代,也是兩族共同的希望。”
趙靈兒道:“但是局面演變至此,兩族的仇已不共戴天,我又怎能……”
巫後道:“能化解仇恨的絕不是仇恨,而是愛。”
趙靈兒苦笑道:“我知道,但是……如何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化解這麼深的仇恨?”
巫後道:“你做得到,也應該做到的。這是旱災帶來的痛苦,讓人不得不以殺戮發洩恐懼,只要化解了旱災,邪惡之徒的野心也就不堪一擊。靈兒,娘會將靈咒傳給你,為族人帶來幸福,就是你的責任了。”
趙靈兒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娘。”
巫後道:“你坐下來,專心地將思緒放空吧。”|
趙靈兒盤腿而坐,心澈如水,她感覺到一陣暖暖的氣流自她的天靈灌了下來,融遍她的周身,耳中充斥著清靈之音,雖然閉著眼,卻仿佛見到了 無邊的原野上綠意盎然,小花點綴著碧綠的幽谷,遠處的河水涓涓地流動,空氣中充滿花香,遠方還有少女與青年的歌聲,無憂無慮地在藍天白雲下繚繞。
那是曾經在苗疆有過的美景,雖然已經消失了很多年,但是有一天它必將重現。
漸漸地,一切的幻影淡去了,巫後縹緲的聲音似近似遠:“靈兒,娘不能在人世間於你團聚,但是在天上,我會默默地為你祝福……”
當趙靈兒淚流滿面地睜開眼睛之時,巫後神像已化作一尊無神的石雕,一道淺淺的裂痕從頭頂出現,裂痕漸漸佈滿了雕像,隨後細細的碎裂之聲迅速接連響起,整座雕像應聲碎裂!
眾人大驚不已,惶恐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方才眾人只見到神像發出光輝,而趙靈兒席地打坐,無聲無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接下 來神仙發出的光輝像是一道靈蛇般,竄入趙靈兒身體之中。當神像裂成一地的碎石後,石堆中赫然出現一把雕著蛇的法杖、一件紅色披風,以及一顆美麗的彩珠。
南蠻王驚道:“這是……天蛇杖、聖靈披風,還有聖靈珠!這是巫後娘娘的法器!”
趙靈兒含淚望著那堆碎石,輕道:“娘……我會完成您的囑託的。”
南蠻王恭敬地對法器行禮後,才走上前,將聖靈披風披在趙靈兒肩上,趙靈兒手持天蛇杖與聖靈珠,轉身望向眾人,在她眉宇間的神色,登時變得凜然高貴,教人心折。
眾人不禁都屏息望著她,等候著她的玉旨綸音。
趙靈兒望著眾人,道:“巫後娘娘已將靈珠咒傳於我,要化解白苗的危難,我責無旁貸。但是,在化解旱災之前,我要你們先答應我一事。”
南蠻王恭敬地說道:“但聽公主吩咐。”
趙靈兒道:“化解了旱災之後,眾人不許再與黑苗作戰,抓獲的戰俘要任其歸家,以免仇上加仇。”
她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變了色,蓋羅嬌道:“這怎麼行?放黑苗士兵回去,他們會再回頭侵略我們!”
趙靈兒道:“戰士的起端,只是為了爭奪水源,水既不缺,爭奪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蓋羅嬌道:“可是……他們以殺到大理,難道會放棄垂首可得的土地?就算士兵不戀戰,難道他們敢違逆巫王,不戰而走?”
南蠻王也十分為難,道:“公主,黑苗士兵已殺紅了眼,就算是他們放下屠刀,白苗居民也無法平息怨恨。就算是旱災一息間化解了,戰事也不可能自動停止的。屬下請求公主收回成命……”
趙靈兒沉痛地說道:“為什麼有了水,還要戰爭?難道你們要的是血嗎?”
南蠻王道:“有了水之後,大家必定士氣大振,也一定能一舉打敗黑苗。公主仁慈好生,屬下可以將黑苗戰俘囚禁後,慢慢感化他們,決不妄殺,如此豈不兩全?”
趙靈兒輕輕搖了搖頭,道:“戰爭不是等著對方輸,才叫做止戰,而是要我方先停止,才能要求對方也停手。如果我說旱災解除了之後,黑苗就會自動撤退呢?”
“這……”南蠻王難以回答,她心中認定了黑苗決不會退兵。
趙靈兒堅決地說道:“黑苗一定會退兵,我會化解這場戰爭的。”
南蠻王道:“公主,您要如何做,才能化解戰爭?”
趙靈兒道:“一切都交給我就是了!”
她神色中的莊嚴,令李逍遙產生不祥之感,趙靈兒將一切責任一肩扛起,也意味著自我犧牲。最不希望趙靈兒有三長兩短的人,當然就是他了。他實在不能想像,若是自己失去了趙靈兒,將要面對什麼樣的世界……
李逍遙這時耳中卻已聽見趙靈兒的話:“走吧,帶我到祭壇去!”
南蠻王道:“祭壇在宮殿的前方,是最危險之地……”
趙靈兒道:“不到此處,如何祈雨?”
蓋羅嬌道:“大王,屬下願意護送公主前往祭壇!”
阿奴突然發聲道:“我也去!”

李逍遙望著阿奴,心中頗感安慰,阿奴肯說這樣的話,想必也十分擔心趙靈兒的安危。李逍遙道:“有我們護送,想必黑苗也傷不了靈兒。”
南蠻王這才點頭,道:“讓我去對百姓宣告公主的旨意吧!”
南蠻王在前面,帶著眾人步出內殿,殿外的眾人都期待地望著他們。
南蠻王說道:“子民們!靈兒公主回來了,她將像巫後一樣,為我們解除苦難,讓我們重新得到安樂的生活!”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出現既歡欣,又有點不知該不該相信的神情。
趙靈兒知道人們已經痛苦了太久,就連承諾也不敢相信了,她對李逍遙說道:“走吧!”
她率先朝外走了出去,李逍遙、蓋羅嬌、阿奴等緊隨在後,百姓們一見到趙靈兒,都不禁雙手合十或是跪伏在地,嗚咽地說道:“巫後娘娘,您要拯救大家啊……”
“娘娘重生轉世,我們有救啦……”
“娘娘,您果然沒有棄我們……”
聽了這麼多哀憐的求懇,李逍遙心頭卻更加沉重。只靠一個人的力量,真的能解救一個民族?就算解除了一時的乾旱,幾十年、幾百年以後,是不是會再有天災?就算化解了一場戰爭,幾十年、幾百年以後,是不是又會有另一場戰爭?

解除苦難的人或是仙,又能一直無止盡地救下去嗎?
趙靈兒的母族世世代代所承受的,是多麼無限的重責!
一行人才走入城內,果然就遇上大批黑苗士兵圍攻,領軍所帶的百名士兵一下子就抱圍住他們,笑道:“蓋羅嬌,你這魔女總算出現了,你對抗不了教主的,馬上投降吧!”
蓋羅嬌道:“想擒我,沒那麼容易!”
蓋羅嬌、阿奴等人正要出手,趙靈兒已道:“住手!”
她這一聲呼喝,凜然有威,趙靈兒道:“你不認得我了嗎?郝圖?”
那領軍一怔,看清了趙靈兒,不禁嚇退了一步,道:“你是……王后娘娘……”
趙靈兒道:“我是大王的女兒,也是苗族的公主。”領軍郝圖當年也見過王后與公主,在發生變亂的那一年,雖然眾人被迫與妖後黨劃清界線, 可是巫後在眾人心中,其實也都還存留著慈愛的印象。只是苦於拜月教眾到處宣揚,舉發同情巫後的人為亂黨,不是處以死刑就是囚禁,因此人人痛駡妖後以自保。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大王又下令找回公主繼承王位,對於公主,眾人便只有敬意了。
趙靈兒的威嚴與氣度,確實是人主之威,領軍郝圖連忙道:“大家退下,不得冒犯公主!”他又轉頭對趙靈兒說道:“請公主隨屬下回南紹,切勿與亂黨為伍……”
領軍郝圖正不知該下令捉人,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趙靈兒已經逕自繼續前行,不再理會他們。
領軍郝圖想到:“反正公主這一行不過四人,我只要盯好了,不怕他們逃掉!”
於是領軍郝圖一聲令下,這一堆士兵便列隊緊跟在後,既不出手,也不離開。
他們走了一段路,又遇上許多黑苗士兵,黑苗士兵都認得蓋羅嬌,見到她身後竟領著一大批黑苗士兵,都感到十分奇怪,也不敢貿然出手包圍,依然緊跟而上。
就這樣,當趙靈兒來到祭壇之時,身後居然已跟了幾乎所有的黑苗士兵,他們聚在祭壇邊,都不知道是為什麼而來的。

李逍遙抱著趙靈兒,足尖一點,便淩空躍上高壇。低頭望去,密壓壓的都是黑苗的士兵。
蓋羅嬌和阿奴也躍上祭壇,見這麼多的黑苗士兵,蓋羅嬌臉色微變,想道:“公主要大家不許傷黑苗,任其回家,原來是為了保白苗的生命!有這麼多精銳士兵,我們的殘兵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們!若是降雨後白苗先動手,只是在逼黑苗殺光我們罷了!但是……他們真的會退兵嗎?”
趙靈兒對著壇下眾人道:“苗族子民們,你們為何要入侵大理?為何要殘殺你們的兄弟姐妹?”
黑苗士兵們不敢做聲,但心裏都在想著還不是為了生存?還不是為了白苗壟斷水井?還不是為了他們不肯屈服大王?
趙靈兒像是能瞭解他們的想法一般,說道:“我知道你們不願意打仗,但是為了生存,沒有法子。我的母親是白苗,我的父親是黑苗,你們的爭 戰就好像將我扯成兩半一樣,人扯成兩半還能活嗎?萬萬不能!一個民族會化成兩半,還能安樂嗎?那也萬萬不能!白苗怪黑苗製造動亂,黑苗也怪白苗製造分裂。 但是這就是你們生活艱苦的原因嗎?以前黑白兩苗和平共處時,不才是幸福的嗎?”
士兵中終於有人忍不住叫道:“白苗不肯把水分給我們!”
“本來就是一族,是他們自己自治,不服大王統管!”
“白苗最奸詐,準備密謀滅了黑苗!”
這些抗議之聲,令蓋羅嬌有些驚訝,想道:“原來黑苗是這樣想的,原來他們對白苗的殘忍,是因為害怕!”
黑苗的主動侵襲,正說明最殘忍的行為背後,往往是最大的膽怯。
趙靈兒道:“如果我能讓旱災消除,能夠讓白苗不計你們屠城的仇,能夠讓大王收回入侵的成命,你們願不願退回南紹,和你們的妻子、兒女、父母、情人們共建家園?”
士兵們大聲說道:“旱災已經這麼多年了,絕對化解不了的!”
“九年不雨,連教主也沒法子,憑你怎麼可能解除旱災?”
趙靈兒道:“我有法子降下雨水,恢復往日的苗族富裕。只要你們在下了雨之後立刻回去,白苗也不會追殺你們。”
士兵們喊道:“我們不相信!”
“要能求得到雨,教主早就求得到了!”
“你降了雨,我們才服氣!”
趙靈兒道:“我祈到了雨,你們就回到家園去吧!不要在殘殺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了!”壇下眾人依然叫囂不停,趙靈兒轉身望著豎立在中央的石 碑,石碑中央有一處圓形的凹孔,碑面並刻有文字,任何人也看不懂,但趙靈兒竟有如天生就明瞭一般,念出了上面的文字:“蛇紋之姬,聖靈之身;西藏斬風魔, 東海殺雷神;南山收土妖,北荒伏火怪;終以平水患,而大地重生。”
此咒一念,祭壇的四角,以及石碑前竟緩緩冒出了五具六角的小平石柱,趙靈兒將聖靈珠按在石碑頂端的凹槽之內,聖靈珠光華一轉,竟自己整顆沒入碑中,頓時,石碑上也充滿了奇異而聖潔的光輝。
接著趙靈兒將風靈珠置於中央石柱,伸手一揚,手中的火、土、水、雷四珠飛散了出去,各自落在其他四個石柱上,沒入了柱中,頓時五行之光大作,包圍住中央的趙靈兒。
趙靈兒站在祭台中央,手結法印,念道:“天地諸神啊!我以女媧聖靈之名,請求您賜予這片土地新的生命……”
這時蔚藍的天空迅速被四面的烏雲所吞噬,五行之光竄上天際,轟然巨響,劈下一道銜接天地的巨雷!
緊接著豆大的雨水嘩啦嘩啦地灑落下來,眾人仰著頭,幾乎不敢相信這打在臉上、身上都會疼的大雨,就這樣真實地落了下來。
頓時,龜裂的土地重新合了起來,雨水滋潤著大地出現了泥土的光澤。稠塊般的泥流也迅速彙成了江河,歡暢地奔騰著。
躲在神殿內的白苗的士兵百姓們全奔出了大殿,忘了自身的危險,在雨中大叫大跳著,更有許多人哭了,喜悅的淚水和雨水融在一起,滑入這片辛酸的土地中。
祭壇下的黑苗士兵們目瞪口呆之後,許多人紛紛放下了刀,又叫又跳,更有人跪在地上,張著雙臂像要接住這臨盆之雨。一時之間,除了響亮地雨落之聲,就是人們的狂喜歡呼,或是無意義的叫聲,叫聲與笑聲交織成一片,也分不清是黑苗的,還是白苗的。
“這是神跡!這是神跡啊!”
“女媧娘娘顯靈了!”
“不,是巫後不棄我們,是公主救了我們啊!”
領軍的將領們更是喜不自勝,全跪倒在地,高呼:“公主萬歲!”
“請公主回南紹繼位,我們一定效忠公主!”
蓋羅嬌也喜得淚流滿面,對趙靈兒道:“公主殿下,全族有救了,請您留在大理,繼承巫後娘娘的祭司之位!”
趙靈兒望著祭壇下歡呼要她回南紹的軍士們,搖了搖頭,道:“我不能留在此地。”
蓋羅嬌一怔,問道:“為什麼?”趙靈兒道:“父王下令入侵,我必須親自回去,問明白他為何甘受拜月教主所惑,若是他執意不回頭,我便要除去拜月教主,才能永遠根絕兩族之仇。”
李逍遙這時心裏更加沉重了,趙靈兒還要去面對拜月教主?
他曾與拜月教主交過手,明白此人不但法術高強,而且奸詐無比,趙靈兒與他直接對抗,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見趙靈兒的神色如此堅決,自己的規勸她也一定不會接受的,那麼只有一路追隨於她,盡力地保護在她身前,就算最後是一死,也要死在一起。
趙靈兒望著李逍遙,她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最痛苦的人會是誰。
但是,李逍遙沒有讓她失望。
李逍遙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會全力保護你的!走吧。”
趙靈兒感動得眼眶泛紅,輕聲道:“多謝你,逍遙哥哥。”
李逍遙擁著她,躍下了祭壇,趙靈兒道:“大家隨我同回南紹吧!”
黑苗士兵們大聲歡呼,簇擁著趙靈兒,在滂沱大雨中,朝著南紹的方向而去。被雨霧所吞沒的道路前方,呈現出一片黑茫茫的詭異的黑暗。

《仙劍奇俠傳》第五冊 第二十八章 前塵如夢

第二十八章 前塵如夢
金翅鳳凰不知要帶李逍遙往何處飛去,低頭下望,只見景物如豆,快速地後退著,不知這是何地。而黃泥湮沒的千里荒景之中,也根本找不到巫後或是水魔獸的蹤跡。巫後就像從前那樣殺死水魔獸了嗎?還是她這次反被水魔獸所害?
除了心急之外,李逍遙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法子做什麼。
金翅鳳凰飛了很久,李逍遙不禁奇怪了起來,喃喃問道:“鳳凰,鳳凰,你究竟要帶我上哪兒去?”
鳳凰當然不會回答他,李逍遙問也是白問。
然而,眼前的景象竟漸漸地熟悉起來,讓李逍遙既驚又喜,那街道房屋、路上的過往行人服裝,都讓他感到無比親切,這裏正是余杭小鎮,是他的家鄉。
李逍遙見了,竟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重新踏上家園,會是在這個時節、這種情況!
但是,家園的情景又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李逍遙也說不上來,總之在熟悉之中,又好像完全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家園。
金翅鳳凰帶著他飛到李逍遙從前遊戲之處——十裏坡的山神廟,便緩然降落在地,它身子斜側,讓李逍遙翻身下背。
李逍遙一立穩,金翅鳳凰便再度振翅飛走了,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這山神廟……”
一向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小破廟,雖然還是當初的門柱石階,卻總像有了點不同。
“敲派隙粵渙耍炕故怯腥死粗匭掠推峁缳吭趺春孟衩荒敲雌憑賞郟俊?br>李逍遙正在納悶時,不知何時已有個小孩子拉著他的衣擺。
李逍遙嚇了一跳,道:“你……你是……”
那個孩子不過六七來歲,雖然李逍遙自己很確定從沒見過他,但又感覺到莫名的熟悉。尤其是那孩子所穿的衣服,好像自己小時候也有過那麼一件。而且也像自己小時候那樣,老是把衣服綁在腰上,裝作不羈的俠士的樣子,現在看起來,還真是蠢得要命。
那孩子拉著李逍遙,仰頭看著他,漆黑靈活的眸子所透出的是十分認真的神情,問道:“你是仙人嗎?”
李逍遙道:“我不是,小朋友,你打哪兒來的?”
那男孩也不回答他,繼續問道:“我見你從天上下來,你怎麼不是仙人?不是只有仙人會飛的嗎?”
李逍遙道:“我問你,這是不是山神廟?”
“是山神廟,你是神仙吧?”
李逍遙被這小孩的鍥而不捨的追問弄得有點哭笑不得,道:“不,我不是神仙。”
“坐著鳳凰飛下來的怎麼不是神仙?”
李逍遙正想不理他,轉念突然間想到:“我小時候,嬸嬸也說我老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這孩子不但衣服跟我小時穿得一樣,就連樣子也像,還有這副聰明的樣子也像……”
不過,也實在太像了些,這讓李逍遙多少有點不安。
就在李逍遙打量著這孩子,心想他到底是什麼人之時,那少年已道:“仙人!請你幫幫忙,在山神廟裏面有一位老婆婆受了傷,請你救救她好不好?”
“老婆婆?”李逍遙大感奇怪,才要跨入廟門,又被那孩子拉住,道:“等一下!”
“又怎麼啦?”
那男孩附在李逍遙耳邊,小聲道:“那老婆婆還沒什麼,她旁邊卻有個凶巴巴的女生,會打人的,你可得小心點!”
李逍遙失聲笑道:“女生打人?你怕女生打你?”
那男孩臉一紅,道:“我不怕,我是好男不跟女鬥!”
這副死不認輸的樣子果然也跟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李逍遙長歎了一聲,原來自己小時候真的這麼幼稚。
李逍遙道:“對,你是好男不跟女鬥,學點功夫吧,小鬼!”
說完,李逍遙便大步跨入了廟中,一見到倚靠在廢棄神桌邊的人,李逍遙就呆住了,那不正是姥姥與靈兒?原來金翅鳳凰將他帶到此處,並不是要讓他回家,而是要他來幫助姥姥和靈兒的。
年幼的靈兒輪廓與如今相差無幾,但也許是個子更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就更大,美麗的秀髮早就散亂了,錦緞衣裳上也處處是血跡與殘破污痕,看來格外可憐。趙靈兒小小的手按在姥姥胸口上,著急地輕輕啜泣著。
李逍遙的腳步才一響,趙靈兒便急轉頭望向他,清脆的聲音雖充滿怒氣,卻也更難掩真實的恐懼:“不要過來!”
李逍遙道:“靈……不,小妹妹,這位老婆婆怎麼了?”
還沒搞清怎麼回事,趙靈兒已喝道:“火來!”
“哇!”
突然一記烈火撲到李逍遙身上,嚇得李逍遙大退了一步,急忙拍滅了火,道:“等等!你……你不要怕!我是來幫你的……”
話沒說完,小小的趙靈兒又捏訣急念咒語,再喝道:“火來!”
又是一記烈火飛撲過來,小小年紀的趙靈兒就會這樣的火咒,豈是一般“凶巴巴的女生”可比?看來自己也得“好男不跟女鬥”一回。
李逍遙忙退了好幾步,和那男孩一樣退到門檻外,道:“我不過去,這樣可以了吧?”
男孩小聲對李逍遙道:“我說就是吧!”
李逍遙苦笑,長大的趙靈兒也就算了,幼時的趙靈兒可該歸你管啊老弟!
李逍遙道:“我不是壞人,你別怕……”
趙靈兒卻眼中充滿了恐懼,堅強地護在姥姥身前,道:“你們欺侮阿娘,害姥姥受傷!你們全部都是壞人!”
李逍遙道:“我真的是幫你的,你忘了南紹郊外就是我……”
他一面說一面往前了一小步,趙靈兒便馬上又手捏咒訣,嚇得李逍遙這一步馬上縮了回去,道:“好,好,我不靠近你!你別怕,別怕啊……”
但是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看著重傷在身的姥姥就這樣血流盡了而死。要以輕功迅速地竄上去點倒趙靈兒嗎?李逍遙委實不願以這種方法讓趙靈兒再受驚嚇,可是要安撫害怕到極點的她,又不能這樣呆站下去。
就在李逍遙束手無策之時,昏迷的姥姥發出輕微的呻吟,醒了過來。
其實她一直時昏時醒,方才也似乎聽見了李逍遙的聲音,無奈傷得太重,想醒來說話,卻力不從心。
她好不容易聚足了全身的力量,道:“公子,請你……過來一下……”
聽她這麼說,趙靈兒才放下了手,轉頭望著李逍遙,道:“你要是敢害姥姥,我就打你!”
李逍遙連忙道:“你別怕,我不會的。”
他大步趕至姥姥面前,見她傷勢不輕,頗為擔憂,道:“您受傷了,鎮上有位洪大夫,我帶您去找大夫看看……”
那男孩也爭著道:“鎮上的洪大夫是名醫,很多外地的人都專程來找他看病呢!”
姥姥說道:“不……我的傷尚可支撐,你切莫讓人知道我們的下落。只要……幫個忙就成了。”
李逍遙道:“要如何幫您,只管吩咐。”
姥姥顫著手從懷中抽出一方手絹,道:“請你拿著這條手絹,到港口邊……若有人認出這條手絹,你便告訴對方,姥姥帶小青的女兒來找靈月宮主。”
李逍遙道:“就說姥姥帶小青的女兒來找靈月宮主?”
他復述得一字不差,老婦人點了點頭,將那方絲帕遞給李逍遙,李逍遙展開手絹一看,雪白的絹布上以白絲浮繡著典雅的鳳紋,乍看之下只是一條平凡無奇的白色手絹,細看才會發現針針細密精巧,實為貴重之物。
李逍遙道:“我會照辦的,要不要我帶你們找處地方歇息?”
那男孩又道:“我家客棧還有空房間!你們可以住!”
李逍遙苦笑了一下,道:“小心你嬸嬸打破你的頭,自己招客人啦?”
那男孩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知道我嬸嬸會打我?”
李逍遙道:“仙人自然什麼都知道。”
姥姥說道:“不必了,我們若是暴露了行蹤,更是危險……公子,你去吧,我們就在此等你。”
李逍遙點了點頭,正要離去,又回過頭來對男孩道:“你想不想學武功?”
用不著他回答,李逍遙都知道答案,因此在那少年忙不迭地點頭之時,李逍遙便接著道:“做俠士第一件就是保護弱小,她們需要你保護,你就在這裏聽她們吩咐,不要離開半步,知不知道?”
男孩又是猛點頭,姥姥本想開口說不必,突然想到,李逍遙這麼做的用意,大概是讓那男孩也待在這個地方,免得離開之後回到鎮上,一時口快說露了她們的行蹤。
姥姥便說道:“是啊,小英雄,請你在此地幫我們看看,做個照應。”
李逍遙與姥姥的雙重委託,讓那男孩頓時義血澎湃,道:“好,我會幫你們注意有沒有壞人接近!”
趙靈兒卻嘟起了小嘴,道:“哼,我才不要他幫呢,他什麼也不會。”
男孩道:“誰說我不會,我爹可是鼎鼎大名的俠客,說出他的名號來,保證壞人都嚇死!”
趙靈兒道:“我可不相信,你說來聽聽。”
姥姥道:“好了,靈兒,你別多說了。”
李逍遙對他們一笑,便往鎮裏奔去,一眨眼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李逍遙走在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街道上,東張西望,從沒想到這條走了幾千幾萬遍的路,此時再走,感覺會是這麼不一樣。
迎面來的兩名婦女,身形婀娜,姿態優美,捧著洗衣桶子一面嬉笑著,一面走了過來。李逍遙暗想:“怪啦,本鎮何時多了兩位美女?”
他讓至道旁,走在暗處,順便聽聽她們的嬉笑,其中一女子說道:“我說啊……李家夫婦是不是死了啊?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留著寶貝兒子給李大娘在家裏也沒人管!”
李逍遙想道:“李家夫婦?不會是說我爹我娘吧?”
李逍遙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呼,用力一拍腦袋,把那兩名婦女都嚇了一大跳。李逍遙一下子想起這兩名女子的輪廓了,不正是鎮上的旺財嫂與來福嬸嗎?只不過李逍遙印象中的她們略顯肥胖,一點兒都看不出靈秀動人的樣子,想不到十年前還真的儼然都是個美女!

李逍遙回頭看著她們,一想到她們十年後的樣子,不由得長歎了一聲,繼續往前趕路。留下滿頭霧水的旺財嫂與來福嬸,望著李逍遙悵悵離去的背影,又不由得低聲討論了起來:“哪來的小生?”
“模樣兒挺俊,怎麼看起來卻愣頭愣腦的?”
“會不會是……看你這城東名花看呆啦?”
“哎喲,妹子別這麼說,他是被你這大名鼎鼎的街北西施給迷住了吧……”
兩女心口不一地嬉鬧著,心裏當然都認定了李逍遙是被自己的美色所迷。
李逍遙快步奔入了鎮上,往港口奔去,猛然間又有人叫住了他:“李公子,你回來啦!”
李逍遙不假思索地停步,轉頭認出叫他之人正是丁香蘭姐妹的父親,他年輕時居然與十年後相差不多,李逍遙微微一笑,道:“你叫我嗎?”
丁父正要上前打招呼,突然目露驚奇,站在那裏尷尬地說道:“呃……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李逍遙道:“哦?您把我認為是誰了?”
丁父道:“這位公子,你的相貌和我一位老友有七八分像,只不過比我那老鄰居李三思年輕許多……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哪?”
父親李三思長年在外,鎮上還記得他相貌之人不多,丁父這麼說也讓李逍遙心裏頗感溫暖。李逍遙對丁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再趕路。雖然他很想在這舊時街道多盤桓片刻,可是想到姥姥與靈兒在殷切地等待他回去,李逍遙就不敢多耽擱。
李逍遙一路不停地直赴港口,卻不見方老闆,停泊在岸邊的船隻依舊擁擠,忙著運貨卸貨的船夫們,和各種吆喝聲,吵得誰也分不出誰。放眼望去,李逍遙一時也認不出有哪些人是他以前就認得的,哪些又是生面孔。
但是李逍遙的樣子卻很快就被注意到了,他一點都不像船夫,更不像來找貨的老闆,東張西望的模樣很難不讓人起疑。
這時一名船商模樣的男子從甲板上走下了船,直走向李逍遙,道:“這位公子,您找貨?找路子?找人?”
李逍遙不認得他,也不記得港口曾有過這麼一位船商,不知他的底細,笑了笑擺手道:“找位帕子的主人,您若不知就罷了,我慢慢找算了。”
那船商一晃手中之物,道:“是不是這條?”
李逍遙一見,他手中握著白色的手絹,刺繡精緻,不正是姥姥交給自己的那條嗎?李逍遙連忙摸了摸自己懷裏,更是詫異,帕子還在自己身上,那人竟會有條一樣的。那人見了李逍遙的錯愕之態,笑了笑道:“家人所繡,一樣的也沒什麼奇怪。你有什麼要說的就說了吧!”
李逍遙連忙道:“有人要我轉告你,就說小青的女兒來找靈月宮主。”
“她們人在哪兒?”那船商問道。
李逍遙有些遲疑,自己的武功雖然可以應付大部分的局面,不過不知道此人會帶多少人同往山神廟,萬一有什麼變化,自己一人未必可以保護得了趙靈兒與姥姥。
那船商似乎看出李逍遙的想法,道:“你帶我去就得了,走吧!”
李逍遙點了點頭,道了聲“請”,便在前面帶路,重回山神廟。
一走近山神廟,那男孩迎了出來,道:“大俠你回來啦……咦?您怎麼帶回了一位觀音娘娘?”
李逍遙道:“什麼觀音娘娘……”他轉頭一看,真是驚詫不已,背後的船商不知何時,已變為一位白衣女子,容貌端雅,氣度雍容。
“你……你……”李逍遙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白衣女子淡然說道:“這不過是小小的障眼法罷了,貧道正是靈月宮主。”
靈月宮主接著問道:“公主在裏面嗎?”
不等李逍遙回答,那男孩已搶著說道:“她在裏面,我帶你進去!”
那男孩比李逍遙還要快一步地引靈月宮主進入了山神廟,廟內傳出了趙靈兒的哭聲,靈月宮主趕忙奔入,只見姥姥又暈了過去,靈月宮主上前點往姥姥身上幾個穴道,止住了血,喂她服下丹藥,才對趙靈兒道:“沒事了,別怕。”
趙靈兒原本慌亂驚恐的樣子,可是不知為何見到了靈月宮主,心頭就定了下來,一點也不疑心她是否會不利於自己。
姥姥服下靈月宮主所喂的藥丸之後,沒多久也清醒了過來,看清了正溫柔地望著自己的靈月宮主。靈月宮主與巫後乃是莫逆之交,姥姥從前就曾與巫後一同會見過她,此刻重會,內心激動,百感交集,拉住了靈月宮主的衣袖,顫聲道:“宮……宮主,您總算來啦,公主有依託了……”
靈月宮主溫和地問道:“我見到金翅鳳凰的蹤影,心知你們必是落了難,所以率宮裏的人趕到港口等著,果然碰上了你們的信使。”
姥姥感激地對李逍遙道:“多謝公子。”
李逍遙笑了笑,道:“舉手之勞罷了。”
靈月宮主對姥姥道:“真難為了你一路護駕,既已到了此地,往後就平安了。”
她伸手一攙,姥姥便站立了起來,她方才氣空力盡,想不到居然恢復得這麼快,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靈月宮主道:“走吧!隨我上仙靈島,把事情慢慢告訴本宮。”
“是。”姥姥牽著趙靈兒,眾人正要隨著宮主同行,突然間眼睛一花,腳下居然晃動了起來,舉目四望,她們已經身在船的甲板上了。李逍遙也站在了海邊。
船上眾船夫雖穿著普通的布衫,但仔細一看,李逍遙才發現他們全是女子所扮,恭敬地退立在旁,聽候靈月宮主的指示。她說率眾在港口等候,原來果真如此,只不過凡人眼拙,以為那是一艘普通的外來商船罷了。
趙靈兒驚訝地張大了眼睛,道:“好厲害的法術喔!”
靈月宮主道:“這沒什麼,只不過是普通的移空借位,只要熟知路徑,便能運用自如。”
李逍遙忍不住又想:“聽你說得那麼容易,一練不知要練個一百幾十年呢!”
趙靈兒道:“阿姨,你教我法術好不好?”
靈月宮主問道:“你想學來做什麼?”
趙靈兒道:“我學會了以後,就可以回去救我阿娘,還可以打退那些壞人,不讓別人欺負她!”
靈月宮主摸了摸趙靈兒的頭,道:“水月宮的法術是用來救人的,你想救你娘親,那是很好,可是千萬不可拿來與人爭鬥,你千萬要記住。”
趙靈兒問道:“那若是別人先欺負我們呢?”
靈月宮主輕歎了一聲,道:“那也是性命。”
靈月宮主轉身對李逍遙道:“這位公子,水月宮裏向來絕足男子,您請自便吧!”
李逍遙道:“呃,是,在下也該告辭了,但還是……還有一事想請教宮主。”
“什麼事?”靈月宮主問道。
李逍遙遲疑再三,才把心頭最大的問題給問了出來:“您相信時光倒流嗎?”
靈月宮主冷若冰霜的臉上,竟微微出現了一絲笑意,道:“相信。”
李逍遙追問道:“但這怎麼可能呢?昔日之我與今日之我,又怎麼可能相會?”
靈月宮主道:“那只是你的執迷罷了,你所回到的就真的是過去嗎?”
李逍遙更是一頭霧水,道:“若不是,那為何會改變以後的事情?”
靈月宮主像是對一切都了然於胸,道:“有一種法術叫回魂仙夢,可以使人在夢中看到過去。對你使施此術之人,必定是與你心意相通,所以才能讓你進入這樣的夢中。至於未來可不可改,那也只是你與施術者盡了多少力罷了。”
李逍遙喃喃道:“難道……您的意思是我只是在做夢?”
靈月宮主卻道:“醒來又焉知不是依然在夢中?夢又焉知未必不會化為真實?”
“這……”
靈月宮主道:“你不必汲汲於參透這樣的因果,此術是巫後以最大的能力所為,她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你也已經助她完成了心願了。”
李逍遙依然不甚瞭解,但宮主既然說這不是一時三刻能參透之事,李逍遙也不追問了,只問道:“如果這是場夢,那麼,該如何結束呢?”
靈月宮主道:“做夢的人不想再夢下去,自然該醒。當你在夢中心願已足,你就該回到現實中了。”
李逍遙沉吟著,這樣的回答不知是否能對自己有所幫助。就在他沉思之時,下意識地多看了趙靈兒一眼,趙靈兒也正仰著臉看著他,漆黑的眸中映著李逍遙的身影。
他頓時明白了,為何自己第一次見到趙靈兒,便有那似曾相識之感,原來今日的緣分,在從前便已種下種種因果,教他不由得不感到感慨。
李逍遙正想觸碰一下趙靈兒,好確定這感覺並不是虛無的,趙靈兒卻已伸出了手,握住李逍遙的大手,紅著臉道:“大哥哥,對不起,我拿火燒了你。”
李逍遙眼眶一熱,微笑道:“沒關係,今後可得溫柔些,將來才不會把我嚇跑。”
趙靈兒喜道:“你還會來找我嗎?”
李逍遙道:“會的,我一定會的。”
他不忍再多看趙靈兒,以免讓自己更走不開,對姥姥說道:“煩請您照看靈兒,我走了!”
姥姥不禁感到奇怪,從一遇到李逍遙至今,李逍遙給她的感覺就是似乎與趙靈兒十分熟悉,甚至對趙靈兒的關心一點也不亞於她。姥姥忍不住問道:“公子,請問您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李逍遙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叫李逍遙,以後自會相逢的。”
他輕身躍下了甲板,揮手道:“就此別過!靈兒,將來我定會去找你!”
趙靈兒攀著船弦探出身子來,道:“你千萬別忘記喔!”
李逍遙揮著手,目送著水月宮的船漸漸駛遠,不禁感慨萬千。
他一面往鎮上的方向走,一面沉吟著靈月宮主的話,想道:“當我在夢中心願已了,就能回到現實?我來到這樣的夢中,無非是為了救靈兒離開南紹,現在我這件事已辦成了,為何我還回不去?我還記掛著什麼?”
他自己實在也不知到底自己心底深處,還有什麼放不下。
李逍遙輕歎了一聲,不再去想,就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也許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難道是自己尚未完成幼時習武的夢想?
李逍遙這才猛然想到背上的木劍,自己這回隨手將它帶了來,難道就是為了要送給當年的自己嗎?李逍遙不禁啞口失笑,反正現在人也跑不掉,不如就回到山神廟看看也好。
他抱定了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抬腳正要往山神廟奔去,卻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李逍遙!”
李逍遙嚇了一大跳,那聲音十分熟悉,除了他嬸嬸還會有誰?
李大娘從李逍遙身邊經過,四下張望著,喚道:“李逍遙!小李子!”
但李大娘並不是在看李逍遙,李逍遙連忙躲藏至道邊,目送著李大娘找尋的身影漸漸遠去。
“通常照嬸嬸這樣找法,不出一個時辰,我就要被嬸嬸發現,我必須得比嬸嬸快上一步。”
李逍遙奔回山神廟,已不見那男孩,他四下尋覓了一回,想道:“對了,我從前還有個秘密基地,或許人就在那兒。”

那個秘密基地就在山神廟後的樹林裏,那裏有一棵巨大的古樹,樹下有一個樹洞,偶然間被他發現了,此後他有什麼寶貝等物品,都收藏在那裏,自信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李逍遙找到那株古樹,手撫著粗糙的樹幹,仰望著它鬱蒼的翠蓋,不禁感觸萬千。小時候覺得十分巨大神秘的樹,現在看來卻是那麼平凡而不起眼。他伸手入樹洞內一探,立刻摸到了自己曾放在裏面的百寶箱。
李逍遙興奮地拿出百寶箱,究竟有多少兒時回憶藏在裏面?他已忍不住打開來瞧瞧了。箱中除了他親自刻的狗虎等物之外,還有舊時的小刀,彈弓,彈丸,幾張自己認真擬定的密碼和破解之法,李逍遙見了不禁放聲大笑。
一個閃著光芒的東西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李逍遙伸手拾起,一碰到手,便感覺出一股融融水意。
“這顆珠子……不就是……”
李逍遙的心疾跳了起來,難道這真的是水靈珠?不過又怎麼會在此地呢?他靜下心來想著自己何時拿到這顆珠子,但時隔太久,怎麼也想不起來。
猛然間一聲質問在背後響了起來:“喂!不許動我的東西。”
李逍遙轉身望去,正是那名男孩。
他奪回那箱子,李逍遙連忙問道:“這珠子是你的嗎?”
那男孩道:“是我爹給我的。”
“你爹給你的……”
李逍遙已經連李三思長什麼樣子都快記不得了,更想不起父親是否真的給過自己這個貴重之物,如果真的給過,自己絕不會忘記的。除非是自己又偷偷拿出來玩……
對了,他登時全想了起來!這確實是自己幼時偷偷拿出來的東西,其實他也不知此物有什麼了不起,以為是不重要的玩物,便順手拿了出來,當作普通的彈珠。
見那男孩珍貴地抱著他的百寶箱,李逍遙走上前去,笑道:“咱們商量一下如何?你的那些彈珠我很喜歡,我出錢向你買,可以嗎?”
那男孩沒想到彈珠可以換錢,受寵若驚地問道:“真的?”
李逍遙道:“當然是真的,你要多少錢才肯賣我?”
那男孩指著李逍遙所佩的七星劍,道:“我不要錢!你把你的寶劍給我,我就把這顆珠子送給你。”
李逍遙笑道:“這是真劍呢,萬一你拿不好,傷到自己怎麼辦?”
那男孩道:“就是真劍我才要,假劍有什麼好?”
“你年紀還小,要真劍也沒什麼用。”
男孩道:“我要練成絕世武功,出去找我爹娘!”
李逍遙想了想,道:“我還有另一把劍,雖是木劍,卻也伴了我許多年,就給你這把吧。”
李逍遙反手取下背囊中的木劍,那男孩原本還說道:“可是木劍又不是真的……”
一見到李逍遙取出木劍來,他的眼睛卻亮了,那把木劍和真劍大小相同,舞起來也虎虎生風,對孩子來說,實已具有不小的引誘力。
李逍遙把劍遞給他,他也沒再堅持非要真的劍不可,便將手中的箱子整個遞了出去,道:“好,大丈夫說話算話,我跟你交換了!”
李逍遙只拿出水靈珠,道:“我只要這個,其他的還給你。”
少年沒想到得了一把木劍,還能拿回自己其他的寶物,更是大喜過望,高興地學李逍遙將劍佩在腰邊,道:“大俠,你真是有眼光,這顆珠子來歷不凡,就只有你認得出來。”
李逍遙失笑,道:“你也知它來歷不凡?你倒說說它的來歷。”
男孩道:“那可是我爹在苗疆歷經多少險難,才從水妖的腹中取出的寶珠!嗯……人稱這是苗疆夜明珠……”
李逍遙喃喃道:“是爹從苗疆帶回來的啊……難怪了,這真是冥冥中的天意!”
男孩突然繞至李逍遙面前,道:“大俠,你我相遇也是有緣,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李逍遙笑道:“有沒有緣,該是我來說才對,哪時輪到你說了!”
男孩卻道:“誰說都一樣啦,你武功這麼高強,只要你願意收我為徒,我什麼苦都肯吃的!”
李逍遙摸了摸他的頭,道:“你現在還小,學什麼武功?別忘了還有嬸嬸擔心你。”
男孩咋舌道:“你……你怎知我有位嬸嬸?”
李逍遙道:“這不重要,你也別心急,總有一天有人會教你武功,那個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位高手。”
那男孩拉著他的手道:“你教我也成啊!你來去如飛,實在太厲害了!我想像你一樣厲害!”
李逍遙放聲大笑,道:“你放心吧,將來你一定會和我一樣的!”
男孩興奮地問道:“真的?你沒騙我?”
李逍遙笑道:“我不會騙你的。你學了武功,想做什麼?”
男孩道:“嗯……首先當然要找我爹娘,像他們一樣走遍大江南北,每天日子都過得刺激痛快!”
李逍遙靜靜地聽著男孩說出自己單純的想法,心頭卻不由得陣陣落寞。事實上江湖之路並不是兒時所想的那樣快樂,相反的,只有一連串的漂泊與無奈,就連死都像浪花一樣,沒有人知道你在何時、何地,為了什麼而消失……
李逍遙離開山神廟之後,依然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才是,劍已交給了幼時的自己,卻還是留在過去,那麼,是什麼令自己無法放下呢?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鎮上,直到來到港口邊,喧鬧聲都與他無關地流過耳邊,他望著水波浩緲,內心仍是茫然一片。
李逍遙不知在岸邊站了多麼久,才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位兄弟,你怎麼啦?”
那人的五官令李逍遙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年輕時的方老闆還沒那麼肥,樣子也講究許多,看來他是年紀越大,越與船夫們混出心得,才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年輕時可還頗有老闆架子。
“方老闆,你好。”李逍遙順口笑著答道。
方老闆有些驚訝,道:“我瞧你不像鎮上的,你怎麼認識我?”
李逍遙連忙道:“呃……我是剛剛聽人這樣稱呼您的。”
方老闆道:“你這年輕人很機靈。我看你在這裏站了半天,一籌莫展的樣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啦?”
李逍遙道:“沒什麼……”
“出門靠朋友,說說也不打緊。”方老闆豪爽地笑道。
李逍遙心中暗自苦笑,心裏想道:“就是說說你也幫不了忙!”
方老闆見李逍遙笑而不答,也不勉強他,道:“算啦,各人有各人的隱私。不過你呆在這裏,有沒有什麼打算?”
李逍遙道:“這倒是沒有……”
方老闆道:“那好極了,我正急著運一批貨到蘇州,現在人手不夠,你算幫幫我,把這些綢緞快快運上了船。酬勞我會多給你。”
順著方老闆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十幾名船夫忙碌地上下運貨,一箱箱搬得十分小心。在這樣忙的時候,方老闆還有這心情來問候他,也實在讓李逍遙佩服方老闆的定力。
李逍遙想道:“反正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離開夢境,不如就幫他這個忙吧!”便點了點頭,逕自走向他的船隊。
方老闆大喜過望,道:“太好啦,多一個人便多快一些,要是延誤了客人送貨的時間,老子可要傾家蕩產!”
李逍遙站在船夫們身邊,問道:“這些要怎麼搬?”
方老闆道:“就跟人一塊兒搬上去,他們會告訴你放哪里……”
李逍遙氣聚丹田,雙臂一抱,便將一個大木箱給扛了起來,眾人看得眼睛發直,全停下了手邊的工作。
李逍遙單人扛著綢緞箱,足尖一點,便已躍上船板上,船上正在碼貨的船夫們也全都呆得發不出聲。
“這要放哪兒?”
船夫指著已經堆成小山的箱子,道:“就放在這兒……”
李逍遙放下木箱,便躍下甲板,又順手拿了一箱,再以輕功躍回甲板,不一會兒,已連放了好幾箱。
所有的人早就呆若木雞,還是方老闆先回過神來,叫道:“別!別再搬了!”
李逍遙肩上還扛著箱子,疑惑地望著方老闆。
方老闆道:“那船……已經放不下了,放第二艘吧……”
“好。”李逍遙依言,把貨搬到第二艘貨船上。這次一共出海五艘船,所有的貨一瞬間就全運完了,原本以為最快也要到天亮才能裝完,現在卻馬上可以出發,令方老闆大喜過望。
方老闆下令開船,他登上了船之後,便拉著李逍遙,拼命搖著他的手,說道:“小兄弟,你的力氣真大!你就來我的商行吧,我給你三倍的工錢,你要多點也好說!”
李逍遙道:“不必了,我到蘇州便要走,只能幫您跑這一趟。”
方老闆問道:“你在蘇州有事?沒關係,我等你辦完了事再接你!你隨我回余杭,我重用你。”
李逍遙只是笑笑,方老闆畢竟閱歷多,他知道拼命推辭的就還有話說,這種只笑不說的大概就絕無可能了,因此內心十分失望。
一路上風順水平,不多日船隊便已在蘇州靠岸,李逍遙告辭了方老闆,重新踏回當日與趙靈兒攜手同游的垂柳岸邊,信步漫行,想道:“這夢 境,怎麼倒像是我自己的印象重新再來一遍?當初我也是先在山神廟見了酒劍仙,然後讓方老闆把我和靈兒送到蘇州來……若是一拍都不差,該在這垂柳道上,見到 林月如啦!”
李逍遙一這麼想,便聽見前方傳出一陣清脆洪亮的笑聲,有如串串銀鈴,令眼前的垂柳都隨之搖曳了起來。
李逍遙朝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沒見到小女孩,卻見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騎在一匹火紅驃健的駿馬之上,人壯馬駿,風姿豪邁,令李逍遙忍不住在心中暗贊了一聲:“好氣派!”
那男子的衣衫雖是便裝,但緞子質料十分華貴,束發的錦帶上鑲著顆燦爛的寶石。在馬匹周圍還有幾名黑衣家奴包圍著,旁邊還停著小轎,轎旁立著好幾名婢女老媽子。看來這名男子非富即貴,否則不會有此排場。
但是偉男駿馬,竟只是在路上兜小圈子,未免讓人感到有點兒不大對。這時便聽那男子笑道:“好啦,你也兜夠了吧?”
原來在那男子胸前方,還抱著一名紅衣小女孩,她騎在林天南前面,臉上紅撲撲地,十分快樂地拉著韁繩,坐姿端挺,有模有樣的。
她用力甩了甩頭,道:“爹,讓我自己騎赤焰馬吧!”
錦衣男子道:“這可不行!赤焰馬性烈如火,爹才剛剛馴服,萬一它不聽你指揮,豈不糟糕。”
小女孩嘻嘻一笑,道:“才不會呢!要是它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打它屁股!”
錦衣男子道:“這馬兒你越打,它越不聽話!如兒,你還是再等一陣子吧……”

李逍遙怔怔地望著那小女孩,她的鵝蛋臉兒已十足是個美人胚子,目若秋水,便是笑著也帶有幾分倔強之意。
李逍遙此時只能呆站著,看著幼年的林月如,心頭茫然空白一片。也許是頓時湧上了太多太多,反而變得什麼也不知道了。
林月如道:“爹,你是捨不得赤焰馬,哼,有什麼稀罕!”
林天南笑道:“這赤焰馬固然名貴,跟你比起來,就不如一根頭髮!爹不是可惜馬,是不願摔著你。”
林月如道:“這馬摔不著我的,爹,你讓我自己騎嘛!好不好嘛,爹!”
她像個橡皮糖似的在林天南身上扭來扭去,林天南最抵擋不了的就是女兒撒嬌,只要林月如偶爾給他來這麼一下,要林天南造反大概都是成的。
林天南為難地說道:“但是真的很危險……”
林月如笑道:“有爹在,怎麼會危險呢?爹你會救我的!”
此話一出,林天南是絕不可能再掃她的興了,林天南想道:“如兒的馬術尚未精嫻,可是有我在一旁顧著,料也不致闖出大禍,馬兒就算要蹶倒了她,我難道還會來不及砍斷馬足?”
為了讓林月如高興,他已寧肯親自砍了這匹他費盡苦心才弄來的赤焰馬的四足。林天南伸手,旁邊的家仆便呈上寶刀。林天南佩好了刀,才重新把林月如的坐姿調好,然後道:“你輕輕拉著就好,別用力扯韁繩,也別踢馬腹,這馬兒便不會發野,知道了嗎?”
林月如道:“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快下去!”
旁觀的李逍遙卻忍不住想:“讓她騎著好馬,卻不許她鞭馬狂奔,那還叫林大小姐嗎?”
林天南身子輕輕一縱,就躍下了馬。林月如更是興奮,握緊了韁繩,林天南在馬首前引著,全神戒備,讓赤焰馬走了幾個小圈。轎旁的婢女或老 媽子有的掩臉不敢看,有的不停合掌念佛,見到那麼小的女孩,騎在那麼高那麼凶的馬上,誰都要捏一把冷汗。這種事,也惟有武林世家的林天南做得出來,林月如 不愧是將門虎女。
林天南讓馬兜了幾圈,便說道:“好了吧?你已馴服了赤焰馬,真是我的好女兒!”
林月如笑道:“這怎麼叫馴?是爹你馴的,不算!我這才叫馴馬!”
說著,她雙腿一夾,用力一揮鞭,那赤焰馬居然人立長嘶,發出有如雷電般洪亮的馬嘶聲,撒足狂奔。
林天南大驚,叫道:“如兒!”
那赤焰馬果然是好馬,一放足狂奔就有如烈火一般,狂奔開去,林月如也沒想到此馬如此暴烈,差點被掀倒,嚇得抱緊了馬頸。馬頸被束,赤焰馬更是難耐,踢騰跳躍,差點要把林月如掀飛出去。
林月如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林天南追奔上去,拔出了刀,想立時殺馬救人,但他跑又怎麼跑得過駿馬?赤焰馬發聲狂嘶,大力一顛,竟把林月如整個人甩飛了出去!
眼看林月如的身子被高高甩上半空中,落下來非腦漿迸裂不可,正所謂關心則亂,自認為每一步都算好了的林天南,已驚駭得臉色慘白,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月如的身子墜落。
早已守在前頭的李逍遙輕身一縱,便接住了半空中的林月如,穩然落地。
林月如本已昏了過去,被李逍遙強壯的雙臂抱住,落地之時,胸口間氣息一沖,便醒了過來。她不停發著抖,睜大了眼睛,倒是沒哭。
李逍遙見她無恙,松了口氣,道:“月……月如,你沒事了……”
小林月如望著李逍遙,明知是對方救了自己,被一個陌生男子抱著,還是頗為不自在,道:“快放我下來!”
李逍遙道:“你剛才被甩得半天高,現在血氣還沒順,站不穩的。”
林月如道:“我叫你放你就放!”
李逍遙道:“跌跤了可別怪我。”
“本姑娘絕不可能跌跤!”
“好,你說的。”
李逍遙一放下林月如,她果然就雙腿一軟,站身不住,整個人踉蹌一跌,被李逍遙及時拉在懷裏,道:“小心!”
林月如被他抱在懷中,男子寬廣堅實的懷抱,令她心頭猛跳,這種感覺與在父親懷抱中撒嬌全然不同,竟讓她一時之間渾身無力,手足無措。
林月如硬是推開李逍遙,道:“我自己會站!”
林天南趕了過來,激動得聲音發抖,道:“多謝這位少俠!若不是你及時出手相救,小女……小女就會……”
李逍遙望著林月如,林月如小臉一紅,故意偏過了臉,翹著小嘴,道:“賊頭鬼腦的盯著本小姐瞧幹嗎?”
林天南喝道:“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還這麼沒禮貌!”
李逍遙忙道:“沒關係,月如受了驚嚇,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林天南一怔,道:“少俠,您怎知小女名字?”
李逍遙隨口道:“我剛剛聽見的。”
林天南卻感到有些奇怪,他只叫女兒“如兒”,此地也沒別人會叫林月如的名字,這男子的說法顯然是信口胡說。若是他早已認得林月如,會不會是有什麼企圖?林家堡是武林盟主之家,尋釁或是有目的的人,遇過不少。但看李逍遙眉目英朗,也不像是別有居心的小人。
林天南實在弄不清李逍遙的來歷,便道:“那麼,請少俠到舍上奉茶,也讓林某略盡謝意……”
一聽此話,林月如便望著李逍遙,臉上似笑非笑。
李逍遙雖想多看林月如幾眼,但是,若是到了林家,是否又會因為與過去牽扯太多,反而節外生枝?與過去相識之人交談,總是讓李逍遙內心十分不安。
李逍遙道:“不,不必了,在下只是順手相助,理所應為。告辭了……”
原本連哭都不哭的林月如,卻突然間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眶也紅了,道:“爹!他不來就算啦,我不稀罕他!”
林月如說完,便轉過頭走了開去,故意離李逍遙遠點。李逍遙暗自苦笑,林月如小時候就這麼倔呀。
李逍遙一拱手,道:“林堡主,在下告辭了。”
李逍遙也轉身離去,林月如不禁回過頭來,望著李逍遙的背影,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哭,只是聽見他不肯跟著去林家堡,內心就又氣又急,更感到酸酸的有些難過。
林月如擦幹了眼淚,想道:“我為何要哭?哼,這大哥哥不過是順手救了我罷了……唉,我倒忘了問他名字,若是將來能再遇見他……我可不許他再這樣就走了……”
李逍遙轉身走著,腦海裏反復地出現林月如與自己相逢、相處的種種,她在這柳道邊怒鞭婢女,在比武擂臺上英姿颯爽,以及在玫瑰亭畔的絕世美貌……
李逍遙的心口陣陣抽痛著,為何每一幕林月如的輕顰淺笑,都會讓自己這麼痛苦這麼難過?如果不是先遇見靈兒……不,就算是先遇見了靈兒, 自己依然無法扭轉林月如所帶來的改變。她始終在自己身邊作戰,除了似水柔情,她更可以分擔李逍遙的所有喜怒悲歡,如果有所謂最完美的感情,林月如不是已經 給了他嗎?
此刻,李逍遙所不能原諒自己的是,他不能再欺騙自己,林月如原來早已取代了他心中的某個給另一個人的地位,而成為他將要永遠隱瞞下去的情感……
李逍遙突然眼前一花,立身不穩,兩腳一滑,便整個人像是自半空中摔下來一般!
“啊!”
李逍遙一聲驚呼,重重地跌在冷硬的地面上。
李逍遙一臉茫然,張望著這間自己才踏入沒多久的神殿,是的,是女媧神殿。聖像依然矗立著,白柱青石,四下無人。
李逍遙腦中空白一片,不知自己方才身在何處,此時又在何地。
仰頭看著女媧神像,那五官輪廓,根本就是巫後。阿奴曾告訴他這尊神像是隨著水流到此山的,難道當年巫後力戰水魔獸之後,就將自身封在石像裏,等待著十年後的重會?
過去、現在,種種交會在李逍遙腦中。一時之間他實在無法厘清自己的遭遇。
驟然間,一陣清厲的笛音,自遠方幽幽地傳入耳中。
那陣笛音飄渺幽玄,卻更帶著悽楚高亢的情意,冰清的聲音像細細的柔絲,令李逍遙的胸口宛如被纏縛住了一般,感到沉重而難以喘息。
是什麼人在這寂靜無比的深夜,吹奏這樣哀淒纏綿的笛曲?
李逍遙順著聲音走出神殿,神殿外的石欄上,坐著嬌小的身影,背對著他,雪白的小手取笛而吹,陣陣流暢哀婉的聲音,在曠野中不斷回繞著。月光下,似乎隱約可以見到一滴清淚自她的臉龐滴下。
李逍遙的腳步聲,令她身子微微一震。
“阿奴?”李逍遙茫然問道。
她身子突然發起抖來,竟沒有回過頭,也或許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又像往日那樣只是幻覺,像往日那樣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而讓心裏被失望和悲傷所填滿。
李逍遙道:“我……怎會在這裏?”
阿奴總算慢慢地轉過頭來,一見到李逍遙,她像是不能確定般,慢慢地掩著口,顫聲問道:“逍遙哥哥……”
李逍遙望向阿奴,阿奴奔上前去拉住了他,似是不敢相信,接著便一把抱住了他,道:“你是回來啦!我天天向娘娘尊像祈禱,求求她讓你平安 歸來,娘娘果真放你回來啦……”她說到最後,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小小的身子還不到李逍遙胸口高,這一哭更是萬分楚楚可憐。李逍遙從沒見笑嘻嘻的她哭過,一 時之間除了感動之外,倒更是意外的驚異。
李逍遙輕輕拍著阿奴的肩,道:“別哭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阿奴收了淚,仰臉問道:“這麼長的時間,你到底跑到哪去了?人家擔心死了呢!”李逍遙自己也迷迷糊糊的,對於阿奴的大哭,有點不能理解,道:“我不過是去了一兩天,你怎麼就傷心成這個樣子?”
阿奴道:“一兩天?逍遙哥哥,你說一兩天?”
她的眼神中十分驚愕,似乎李逍遙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一般。
李逍遙道:“難道不是嗎?”
阿奴抬手按了按他的額頭,確定他沒燒壞了頭腦,過一會兒才說道:“你一失蹤就是一個月,我都快急死啦!你怎麼會說是一兩天呢?”
李逍遙大吃一驚,道:“什麼,一個月?”
阿奴道:“你瞧,人家天天在女媧娘娘面前跪拜禱告,膝蓋都破皮了呢!”
她舉起膝來,果然膝蓋上舊傷未愈,又有新傷血跡。李逍遙見她如此天真爛漫,又如此情意綿綿,非常感動。
阿奴放下腿,喜極而泣已轉變為安心,笑道:“還有更好的事要告訴你說,快隨我來!”
不由得李逍遙多問是什麼事,阿奴一把將他拉了出去,神殿外的一切都和原先沒什麼不同,所差別的只是守衛似乎少了些。
李逍遙依然無法相信自己已經離開了一個月,內心暗想:“我真的離開了那麼久?……唉!希望靈兒不會有事才好……”

李逍遙覺得,有聖姑照顧她,或許是不會出什麼事的,但靈兒身受重傷,母子是否能平安呢。
阿奴拉著他,一路上興奮地跟他說個不停,話雖片片斷斷,李逍遙也聽出了個大概。自己不知為何在女媧神像前消失不見了之後,蓋羅嬌取得族 長的許可,闖入神殿內捉阿奴,原本要治她擅自帶外人闖入的大罪,此罪重可治死,輕也要判上斷手斷足,但是眾人進入神殿一看,竟沒看見李逍遙,只有阿奴一個 人。
雖然大家都親眼見了李逍遙奔入殿中,但硬是找不到他,這下子總算讓蓋羅嬌、南蠻王放下了心,不必治阿奴那麼重的罪。李逍遙究竟上哪兒去了?不管眾人再怎麼疑惑,也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奴被軟禁了幾天之後,一放出來就天天往神殿跑,祈求女媧告訴她李逍遙的下落,沒想到李逍遙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
阿奴拉著李逍遙奔至她的房院,她的花園中種滿了許多樹木花草,有不少品種都是李逍遙見所未見。
阿奴爬到一株樹上,瞬間便捧著一個小窩下來,道:“你看!”
她手中的鳥窩裏,以重重的帛棉包著一頭雛鳥,正屈著頸子安靜地睡著。幼鳥身上的羽毛還沒長出來,光光的身子上,只有幾撮金色絨毛,微微發出光芒。
“這是……”
阿奴得意地說道:“我把小鳳凰給孵出來了。”
李逍遙伸手摸了摸雛鳳,阿奴將佩在腰邊的一個織錦小囊解了下來,道:“我們說好的,這是蛋殼,給你吧!”
李逍遙接過那個錦囊,打開一看,裏面果然裝著黃金片一般的鳳凰蛋殼,登時感激萬分,握住阿奴的手,道:“多謝你!若不是你幫忙,靈兒就……”
阿奴笑了笑,但一向天真無邪的笑意中,卻有了幾分成熟的悵意,道:“你是不是拿了東西,馬上就要走?”
李逍遙此刻確實是歸心似箭,遂點了點頭。
阿奴低下頭想了想,道:“也好,我們一起走吧!”
李逍遙道:“我識得路,你不必送我……”
阿奴笑道:“誰要送你啦?我是要到靈山神木林,把小鳳凰還給鳳凰媽媽!”
李逍遙笑道:“我竟然忘了,那就走吧!”
阿奴高興地挽著李逍遙的手,和他一起往靈山而去。此刻李逍遙所需之物皆已到手,心情格外輕鬆,屈指算來,趙靈兒產期也快到了,這一路盡可來得及趕回聖姑家中。
到了神木林,阿奴在雛鳳身上不知抹了些什麼藥。阿奴說由於雛鳳是由她所孵育,貿然放回巢中,會使鳳凰誤以為是入侵者,因此必須先抹上鳳凰的氣味,才能讓金翅鳳凰重新接受此雛。李逍遙依著阿奴的指示,輕易地禦劍登上神木,將雛鳳放回巢中。
當李逍遙再回到地面後,阿奴挽著他繼續往聖姑家而去,說道:“反正神木林離大理和離聖姑家也差不多遠,我陪你去探望聖姑她老人家也好。”
李逍遙原本就是喜愛熱鬧不喜寂靜之人,自是樂得有阿奴相伴。但是阿奴話少了,神色間也總是不經意地出現悵然之色,李逍遙注意到了,但是每當問她是否有心事,阿奴也總是笑而不語。
不幾日,兩人已回到聖姑居處,聖姑像是料定了他們回來的時間,早已在門外等著了。
李逍遙快步上前,道:“聖姑,兩樣藥材我都帶回來了!靈兒還好嗎?”
聖姑道:“好好的,半形也沒缺著。”說完,便望了李逍遙身後的阿奴一眼,道:“你也來啦?”
阿奴笑眯眯地道:“來看您老人家了。”
聖姑道:“來看我?哼,你阿娘早傳了信過來,叫我把你打一頓,她再帶人領你回去!”阿奴怔了不語,她被軟禁之時,已被南蠻王三令五申, 若是再私自行動,必要嚴加懲處。可是她還是一意跟著李逍遙離開,完全把禁令都甩到腦後。蓋羅嬌算定了阿奴是跟著李逍遙離開,也早已得知由聖姑照顧著趙靈 兒,他們必是回到聖姑之處去了。眼見戰事緊迫,南蠻王實在無法分出心力管阿奴,只好以飛鳥傳書通知聖姑阿奴會到那兒去。
李逍遙早已進了屋內,望著封閉了七竅,以全副元神孕育胎兒的趙靈兒,伸出手去握著她冰冷的手,能觸摸到她,內心總算塌實了些。
但是,就像流星的光輝一閃,李逍遙眼前又浮現出林月如的笑貌。
他心口又像針紮一樣地痛了一下,就在仿佛看見林月如之後,自己才回到現實之中。難道真正能讓他感到人生完美圓滿的人,其實不是趙靈兒?
李逍遙不禁更握緊了趙靈兒的手,下定了決心,不管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他此後再也不要去想那個問題。就算自己真正的心意的確是那樣,他也要封閉住,就像趙靈兒為了他們的結晶而封閉住七竅一樣,他們要撇棄一切別的可能性,專情地相守,守著這上天安排給他們的幸福。